客厅的气氛很僵持。秦慕卿一直在擦着耳后的血。耳后连着后脑勺,刚才江平婉摔出去的玻璃杯把他的后脑的头皮砸得划开了一道口子。
秦慕卿手里的雪白餐巾已经染红了,看着很是吓人。
他擦着血,似笑非笑盯着母亲江平婉。少年的冷意和手上的血看起来一样吓人。
江平婉终于回过神来了。她很生硬地问:“你的伤要不要先处理下?伤在哪儿了?疼不疼?”
秦慕卿冷笑一声,随手丢了餐巾。
他靠在沙发上,似笑非笑盯着母亲江平婉:“妈,你终于想起来关心我了?”
江平婉很是心虚:“我什么时候不关心你了?妈妈一直很关心你呢。从小到大都关心的……”
她越说越小声。
秦慕卿只是笑。
只要看看江平婉保养得像十八岁少女的手就知道她根本没照顾过这三个儿子。特别是这带着腿疾的秦慕卿,江平婉几乎一下都没抱过。她不但没照顾过他,还从心里十分讨厌。
如果说大儿子秦慕卿是她的骄傲,三儿子秦慕卿就是她的耻辱。因为是她生出带着残疾的儿子。这让心高气傲的江平婉怎么可能喜欢得起来?
秦慕卿笑得令江平婉更加心虚。
她连忙转移话题:“慕卿,你给你二哥打个电话问问。我实在是不想出国啊。”
她又想要哭。
哭和闹是她对付所有问题的办法。以前她母凭子贵在秦家谁都要让她三分。而现在……统统都没用了。
秦慕卿慢吞吞说:“刚才我不是打过电话了吗?你也听见了二哥的助理说了。二哥要是改主意就会给你回电话的。”
江平婉急了:“你二哥是不会改主意的。他铁了心要把我送出去。”
她咬牙切齿地说:“这个不孝子!”
秦慕卿抹了一把耳后的血。他慢吞吞地说:“说来这个,我得好好和妈谈一谈。”
江平婉问:“谈什么?”
秦慕卿似笑非笑:“谈谈妈你是怎么得罪二哥的。”
谈起这个江平婉更心虚了。她支支吾吾:“我没有得罪他啊。我只是……只是说了几句。”
秦慕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你和二哥说,如果昇儿救得希望不大就干脆放弃吧,或者直接送到美国去治,不用管了。你还说这种孩子治好了将来也没什么用,反而丢秦家的脸,是不是?”
江平婉心慌了:“我没这么说。我只是觉得昇儿去国外治病才能好。”
秦慕卿懒得揭穿她。他淡淡说:“我劝妈你还是接受现实去国外一阵子。你在这儿只会让所有人都不高兴。现在秦家已经是二哥当家做主了,爸爸也都跑去京城常年不会回来。老宅里空荡荡的,妈妈你还没有这个觉悟吗?”
江平婉呆住了。
她听见秦慕卿用很平淡疏离的声音继续说:“大哥走后,昇儿就是二哥的命根子。你平时大吵大闹二哥都能忍,唯独你想放弃昇儿就不能忍。因为你触到了二哥的底线了。”
他加了一句:“也是我的底线。”
江平婉无话可说。
秦慕卿已经没有了耐心。他拄着拐杖起身。他的眼里有很明显的疏离和厌恶:“妈,好好收拾下你的行李。你出国的那天我会亲自‘送’你的。”
他说完拄着拐杖慢慢离开了客厅。
江平婉听见他对外面的下人吩咐了几句,然后就走了。
江平婉坐在沙发上发呆,直到佣人来“请”她上楼。
她这个时候才发现,这房子真的是空荡荡的像是坟墓一样。
……
三天后,江平婉被秦慕卿亲自“送”上了飞机。江平婉似乎也认命不折腾了。她前所未有地配合着。
秦慕卿在机场看着飞机平稳飞上云层,这才拨通了一个号码。
“二哥,妈去瑞士了。”
“嗯,一切都顺利。”
“好的,我知道了。你要记得请我吃饭。”他松了口气似的笑,“我可是为了你才蹲在老宅里那么多天。我没事,小伤而已。你又不是不知道妈闹起来是什么样子。她没对我怎么样,毕竟是亲儿子下手也知道轻重的。……嗯,昇儿怎么样了?”
“那就好。昇儿没事就行。小洛姐呢?”他问,“小洛姐现在怎么样?”
电话里秦慕南似乎说了句什么,但是很快挂断。
秦慕卿看着手机笑了笑。他随手把手机放在兜里,拄着拐杖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