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日后可能会遇到的种种困难……
中书省的诏书很快便拟好了送来,李乾看了一遍后,又在结尾补充了一句:“驻盱眙兵马,不可掳掠于民。”,随后以朱笔写下了一个‘敕’字。
这封诏书便被发往门下省,由门下侍郎,给事中审核过后,发往兵部,由兵部负责送往前线……
兵部的差使走的是水路,日夜兼程。
直到到达运河淤堵之处,才改为陆路,骑马向禁军所在赶去。
只是这次却出了点小意外。
驿站中,日头儿高照,秋老虎威力不容小觑,空气又干又热,让人忍不住想吐舌头。
风尘仆仆的信差一碗一碗地灌着凉茶,等着换马。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小院门口传来,一队手持长矛的官兵打开院门,一股脑儿地涌进来。
“什么人!”信差起身,警惕地望着眼前这群官兵,色厉内荏地喝道:“敢拦截朝廷公文,不要命了吗?”
“并非拦截,只是请你过去问些事。”
为首官军笑吟吟地望着他:“你是兵部的信差吧?和大人请你过去问话。”
那信差本来还想高声求援,可一听和大人这三个字,一下子不吭声了。
尚书六部中,很少有人敢忤逆两个尚书仆射的意思,更何况还是掌着吏部的和珅。
几名官军见他这样,更是一笑:“跟我们来。”
几人来到驿站隔壁的小院里,信差一进门,就望见了摆在院里的王命旗牌、钦差伞盖,还有那一套行头,头顿时垂的更低了。
信差本来还有些怀疑,和大人怎么可能住在驿站这种地方呢?但眼下的王命旗牌就是铁证!除非九族都活腻了,否则没人敢伪造这玩意儿,这里的人大概真的是和大人……
“和大人,人带到了。”为首的军士恭敬地向堂内禀报道。
“请进来。”
厅堂中坐着一个身着紫底金钱富贵褂,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胖子,不是和珅又是谁?
除了和珅之外,还有一个胡子花白,头戴乌纱的平定四方巾,身穿赤色暗花的湖绸道袍的老头也坐在桌旁,上下打量着那信差。
“和大人,这是兵部发往前线的密信。”信差很从心地低下头,把手中的信封双手奉上。
和珅却笑眯眯地摆手拒绝:“兵部发往前线的密信,本官又怎么能看呢?郑老,你说是不是如此?”
这位白胡子老头儿本名郑谌,和珅为了表示尊重,特地称他为郑老。
郑谌闻言便笑着道:“和大人乃是尚书仆射,统领尚书省,自然看得。”
“不妥,不妥。”
和珅笑着摇摇头:“虽是兵部发的,但这密信大概是陛下的诏旨,既然已经封存,到军营之前,就不能再拆了。”
信差心里纳闷,那您还叫我过来做什么?逗乐子呢?
“本官是想问问你,之前那道八百里加急的军报,是何内容?在京城中传开了没有?”
信差吓了一跳,心说这和大人怎么还会读心术呢?
我现在想的他不会也知道了吧?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了……
“回大人的话,没有。”
信差小心翼翼地答道:“那天早晨军报抵京,大司马同右相还有一干大人入了宫,后来也没有消息放出来……”
“原来如此。”和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信差怕他不满意,又补充道:“当日午时,这封诏书便从门下省发来,令兵部送往前线。”
“和大人何须担心?”
郑谌笑呵呵地望着和珅:“反正朝廷大军势如破竹,现在已经取下了泗州城、盱眙城,过不了几日便能拿下盱眙全境。”
“奏报都过了这里,定然不会有错的。”
和珅一愣,随即笑着道:“是这个道理,我终究是不如郑老洒脱。”
打了败仗要藏着掖着,一路偷偷摸摸地进京送信。但打了胜仗要是还不大张旗鼓地公布,那这胜仗不踏马白打了吗?
事实上,打胜仗之后,送信的官差不仅不会保密,而且大概要嚷嚷的举世皆知。若有更大,更牛笔的胜仗,还要让沿路衙门、驿站布置露布,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大字报”,宣读给当地百姓。
就在昨天,前线送来的军报便到了汴州这边,将朝廷禁军不费一兵一卒,拿下盱眙城的消息送了过来,并且继续传往京城。
实际上就是盱眙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