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举人似乎也没想到在场大半举人都支持自己,登时上前半步,得意洋洋地望着颜真卿:“见到了没?哪个同年不知此事?”
“郡守搜刮一地,进京行贿谋官,此乃谄臣也!”
颜真卿脸色黑如锅底,高大的身材不断上前:“如此污蔑家兄,你可有实证?”
“你可至荥阳,亲眼见他搜刮百姓?你可亲眼见他开运大船,装载金银财宝,发往京城?”
“何须亲眼所见?”
丁字脸举人稍稍退了半步,冷笑着道:“入耳所闻,皆是如此!”
“你是听谁所说!可否报上名来!”
颜真卿却步步紧逼:“叫来此地,我与他对质!”
“我……”
丁字脸举人面色僵硬,不得不再退一步:“荥阳的百姓们都是这么说!”
“是你奶奶个腿儿!”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说这话的自然不是颜真卿,而是方才李乾所遇的那个荥阳举人。
他脸色涨红,从后方冲出来,一脚踹在那丁字脸举人的屁股上,差点将此人踹飞出去。
幸好颜真卿躲的快,否则这人就要撞在他身上了。
“老子就是荥阳的,颜郡守就是个好官,我们荥阳人都知道!你这屁话是从哪听来的?”来自荥阳的举人似乎还不解气,气的脸色涨红,走上去就要继续以拳脚质问他。
人群最初一滞,随即立刻骚乱起来。
颜真卿急忙上去拦住此人:“兄台且慢,不要动手!”
“你凭什么打人!”
“大胆狂徒,鹿鸣宴上竟敢行凶……”
呵斥他的人几乎都是方才帮丁字脸说话的举人,此刻围在丁字脸举人身边,满脸怒意!
但另外小半数人却操着一口京城官话,同他们争辩起来:“此人胡乱造谣,毁谤朝廷命官,如何打不得!”
“不错,人家荥阳人都知道颜郡守就是个好官,此人是哪里来的……”
一时间举子们分成了两派,针锋相对,局势瞬间紧张起来。
不过一群京城举子们却占了上风,因为他们占着道理。
“你是否去过荥阳,又是从何处听来的搜刮之说!”
“人家荥阳人自己都说了,可见你这小人就是凭空捏造的颜郡守搜刮之说!”
“不错,所谓大船运钱一事,并未被证实,不过凭空臆测而已!如今天子性情简朴,不喜奢华,又怎么可能接受大臣的贿赂……”
丁字脸举人本来就被踹了一脚,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此刻谎言被戳破,脸色苍白无比。
连同支持他的一干举人都哑口无言,气势挨了几头,不知该怎么继续说了。
老太监和吕布方才听了举人们的一顿言辞,都已经快被气炸了,此刻在外围望着这一幕,脸上纷纷笑开了花。
“老爷,这些举人还是蛮明白事理的嘛!”
老太监笑呵呵地道:“天子自然不会稀罕大臣们的仨瓜俩枣。”
“不错。”
吕布也笑着点点头:“有这么些明白道理的举人,想必京中的谣言很快就能澄清!”
李乾望着人群中的颜真卿,还有那个踹人的荥阳举人,欣慰地点点头:“我就说嘛,不可能所有人都相信那些乱七八糟的谣言!”
这都是可用之人啊!
正在颜真卿等人气势正盛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铛铛的锣鼓声,还夹杂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砰地一声,飞云堂的院门被撞开,呼呼啦啦地冲进来十几个全副武装、手持钢刀的官兵。
吕布神色一凝,急忙挡在了李乾身前。
“都住手!”
一阵高喝自门外传来!
一群身着青袍、绯袍的文官神色紧张地跑了进来,扫视着院子里面的举人。
见几乎所有人都衣衫整齐,只是神色激动,这才纷纷松了口气。
看来还只是停留在嘴炮上,没有动手啊!
为首的一个绯袍老头瞪了身旁报信的仆从一眼,就是胡吵吵几句,以前哪年没有?
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尔等为何喧闹!”
一个青袍官上前一步,皱眉盯着人群中的丁字脸举人。
他那漂亮的圆领黑袍上已经沾了一身浮土。
李乾远远站在后方,一眼认出了这人。
他就是京兆府推官,何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