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红梅继续说道:“我是重症病房护士,那边工作也很忙,所以我不能经常过来看你了,但只要有机会,我还会去看你,你也可以偷偷来找我,好吗?”她那口气,不像是护士对病员说话,倒像是恋爱中的男女青年偷偷的约会安排。
鲁雪华冲动地一把拉住张红梅的手:“我永远不会忘记,我的身体里,流淌着一位美丽姑娘的血,我的血肉和她联系在一起了!”
张红梅突然听到这样的表白,有点苍白的脸上突然涨的血红,连忙挣脱,在胸前划着十字,小声说:“阿门!千万别让兄弟姐妹们看到了,这样不好!”
这时候,鲁雪华才注意到,她胸前一直挂着一只银质十字架,他问道:“你是基督徒?”
张红梅回答说:“我是湘雅医学院的学生,你现在住的是湘雅医院,这都是教会办的医院和学校,湘雅里的每个人都是主的孩子,你们也是。”
鲁雪华没好气地说:“主?当鬼子南京大屠杀的时候,主在哪里?当鬼子轰炸重庆的时候,主又在哪里?就连鬼子进攻湘雅医院和医学院时,你的主,又在那里?”
张红梅吓得赶紧用手指按住鲁雪华的嘴:“可不能对主这么不敬!这是要下地狱的!”
鲁雪华冷笑一声:“下地狱?我都死过几回的人了,还怕下地狱!”尽管脱离了战场,在后方安全地带,但鲁雪华始终被那些血腥惨烈的场面牢牢纠缠着,被炮弹炸碎的残肢断臂、拼刺时飞溅的鲜血和脑浆,濒死前那绝望的眼神和痛苦扭曲的脸庞,时时从出现在他梦里,并让他猛地惊醒。
经过这些刻骨铭心的血火洗礼,鲁雪华也慢慢成熟起来,血腥和死亡让他变得沉稳甚至冷酷起来。
听到鲁雪华这么说,张红梅的眼圈顿时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