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总是在比较着谁的耐力更强。兵法云: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河。凡是带兵打仗的将军都明白这个道理。一刀一枪的砍杀,不只是费劲,没完没了的,交战双方打着打着恐怕都烦了。打仗得有点歪招才能行,才叫无穷如天地。说的正规点,这叫战争的智慧。
连着猛射了三天的弓箭,赫连大枭都觉得无聊了。天天看着这些天上飞的玩意,眼睛里除了雁毛还是雁毛,审美观上的疲劳肯定是有的。因此赫连大枭开始动脑筋想招了。在帐篷中冥思苦想了半天,还是没个头绪。他有些恼怒的走出来,数着满天的星星玩。一只夜飞的鸟儿鸣叫了几声,唤起了大枭的灵感。夜袭,这个念头突然冒出来。
赫连大枭立即找来了他的副将赫连云,命令道:“阿云,你挑选300精兵,带好云梯和绳索从东北向城角摸上城去。若能爬上城墙,务必坚守住,后续我自会增派援兵。我带兵发动对北门的夜战,吸引刘琨的注意力,配合你的行动。如此,城破矣,你的功劳最大,城破之日,人和钱财随你先搞。”
赫连云,一个英武的草原汉子,一个在战场上成长的血腥战将。嗜战的血性使他极度爱上了战争,打仗便足以令他像是充满了鸡血,勇往直前。越是危险的战斗任务越能让他兴奋不已,赫连云欣喜的领命而去。
下相城头的守军昏昏欲睡,凄冷的寒风从北边吹来。虽是到了深冬的季节,却也不是寒风凌冽,滴水成冰。今年也是一个暖冬。城头的兵士们在连续三天强弓的笼罩下,紧张兮兮的藏了三天的脑袋。头已经嗡嗡叫呢,都想着晚上睡个好觉呢。东北角城墙下,一团团黑影悄悄的用竹排漂过了护城河,摸到了城墙根下。领头的便是赫连云。
赫连云大手一挥,两排军士便悄无声息的架起了两架云梯。士兵们悄悄的往上爬着。城墙上的人好似没有什么动静。赫连云大喜,小声督促着爬在云梯的勇士:“快,上了城头,立即占领一块阵地,叫其余弟兄们登城。”快,快,无论怎么快,也是快不过千里眼和顺风耳的。
城墙上突然闪过了一个人影。然后冒出来一只桶,桶口一歪,一桶汤水冲了出来,直冲到正爬在云梯中的匈奴士兵身上。士兵们一闻便个个惊恐不已,那不是水,那是城头士兵的粪汤。赫连云大惊失色,心知肯定暴露了,性命休矣。他正待指挥士兵撤退,然而城墙上又是没有动静了。
赫连云心下疑惑,暗想:难道这是城头汉人随意倒下来的?汉人士兵还没有发觉我们吧。这个时候的赫连云,心中所想正是他所渴望的事情,因此就自然而然的认为他们并未暴露。赫连云挥了挥手,士兵们顶着刺骨的寒风和顶鼻子的臭气,继续往上爬去。而赫连云率领的300人也都到了城墙下,就等着云梯的勇士们爬上墙头,便用绳索一起攀登上去。
再有两步就要到达墙头,赫连云放心了。他做了一个开始进攻的手势,只等手势落下,勇士们便一拥而上,开始征服下相城的冲杀。然而真实的情况叫他失望了,他那举起的手再也放不下。城墙上突然冒出了一片火把,铮亮铮亮的,匈奴勇士们就此现了身。一阵白色的热气腾腾的水汽飘过,下来的却是滚烫滚烫的火油。一声声惨叫传来,云梯上的兵士抓握不住,纷纷滚了下来,扑通扑通的掉在了赫连云的身边。一个高高摔下的匈奴勇士用手抓住了赫连云的裤脚,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一会儿,手松了,人便闭了眼。
撤退,赫连云当机立断,率部迅速往护城河边奔去。城墙上的晋朝士兵们纷纷站了起来,弓箭像雨点一样直奔匈奴人的后背。赫连大枭发现情况有变,立即改变了进攻方向,驱动大军直扑向赫连云所在的城墙。箭雨又一次奔向了城头,晋军的躲避便成了赫连云的救命稻草。赫连云终于逃回了大营。这一次的夜袭以赫连大枭的失败而告终。赫连云死活也想不明白,他蹑手蹑脚的小心翼翼的,怎么会被发现了呢?其实,他一靠近城墙的时候,守城的士兵便发现了他们,因为他们找到了对付偷袭的绝妙秘方--大水缸。
提起这个水缸,那还有一个奇妙的经历。几年前,刘琨在担任幽州司马的时候。一次出城巡视塞外诸胡,正赶上段氏鲜卑的内斗,作为居中调停的刘琨却被当成了攻击对象。刘琨势单力孤,随从散尽,只好孤身逃走,段氏鲜卑一部紧追不舍。刘琨逃到沙漠边缘的一处倒塌的驿馆,无处藏身,忽见一只老鼠从房子后一个破烂筐中跑出。刘琨察看时发现了已废弃很久的驿馆的藏水池。这藏水池其实就是一个个埋在地里的大缸。大部分早已淤死,只剩一个还有些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