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这是一片齐诺所见过的最奇特的森林。树木并不密集，大部分为粗壮的针叶树，它们三三两两稀疏地分布着，之间有很大的空隙，但挤满了灌木、藤蔓还有其他密密麻麻缠绕在一起的绿色植物，简直难以通过。如果不是季舒燕随身带着砍刀能够在前开路，他们可能连前进五米都是问题。渐渐地，齐诺认出了一些他以前见过的植物，尽管大多数变得有些稀奇古怪，而且比他意识中的大了许多。特别是蕨类植物，简直让他瞠目结舌——它们大多数竟然有普通的树那么高，枝干伸向二十米或者三十米高的空中，还有数不清的寄生植物在它们巨大的叶片上生根落脚，几乎组成了空中的第二片森林。

而真正称霸天空的并不是这些蕨类植物，而是针叶树，从进入这片森林的那一刻起，齐诺就没见过有一棵低于二十五米的针叶树，其巨大的三角状根部稳固地支撑起庞大茂盛的枝干。

季舒燕发现的营地似乎就在附近。他们走过第一批树，小心翼翼地隔开一段距离绕着一块沼泽地走。在沼泽地的中间，泥浆令人望而生畏地咕嘟咕嘟冒泡。随后他们穿过一片灌木丛，找到了之前季舒燕所说的那个营地。齐诺有点失望——就像季舒燕说的那样，这里只是一块生火的地方被细心地用石头围着罢了。周围的地面被踩得烂糟糟的，一些树枝和树叶折断了……仅此而已，他们找不到任何遗留下的物品、信号、剩余的食物或是一块小小的纸片。不管是谁在这里扎营，他显然已经很费心地把这块地方清理干净，就像他来的时候一样。这根本不符合他们的想象——应该是一批失事船只的遇难者，在这片森林里为了生存而努力拼搏才对。更何况，他们昨天在无线电里听到的也和眼前的情景完全不符。

“他们好像继续往山地方向走了。”齐景然和季舒燕一起搜索了周围好一会儿，然后说到。脚印确实是朝向那边的，但几步之后就消失在硬实的地面上了。

孟子墨提醒说：“他们之前不是说过想去河道那里吗。我们要跟上去么？”

不出齐诺和众人的意外，齐景然踌躇了片刻才回答：“我拿不准这样做是否正确。”

“河大概就在附近，”叶莞辰说，“从小山头上就能看到了。”

“不是因为距离问题，远近对我们来说不重要。”齐景然的目光掠过绿意盎然的森林，森林从三面包围着这一小块林中空地，像是无法通行。深入密林的想法让他和齐诺一样觉得不舒服。“也许我们不应该深入内陆。从这往回走就已经够困难得了，如果到了密林深处，可能我们就再也找不到海岸线了。而且我不能肯定这些人就是发出无线电信号的人。”

“为什么？”白梨轩问道。

齐景然指了指地上凑成一堆的灰烬。“看上去不像，”他说，“逃命的人不会有时间留下这么干净整洁的营地。”

“没准他们只是不想留下痕迹呢？”叶瑾猜测，但齐景然仍然摇了摇头。

“那他们首先就不该生火，或者应该用树叶和泥土把这里盖上。”他回答，“再想想我们听到的枪声。这里应该有弹壳留下……或者别的东西。我想，曾经在这里的人是其他人。”

“这儿还有其他遇难者？”白梨轩怀疑地说，“对于一片世人不知晓的陆地来说，这里可真够热闹的。”

齐景然还是很严肃。“看来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我也不情愿这样，但不管怎样我们自己必须万分小心。”

“要是我们有一件武器该多好啊！”白梨轩嘀咕道。季舒燕听到后亮了亮手中的砍刀和腰间挂着的折叠铲。

“啊，不是那种冷兵器啦，我是说如果有把枪就好了，到时候要再碰到像刚才的那种恐龙……”

“……那武器也没多大用，”齐景然打断了他的话，“你不会真以为简单地开一枪就能打死那头巨兽吧？”

“那也总比没有强。”白梨轩嘟着嘴说。

“好了，”齐景然用一个坚决的手势结束了这个话题，“保持警惕，小心行事才是最主要的。”

“而且也没那么多恐龙。”叶莞辰补充道。

“啊，为什么？”白梨轩问。

“因为要是那样，它们早就把周围的所有小动物都吃光了，”叶莞辰解释说，“这样一头巨兽需要大约像北京市那么大的捕猎领地，甚至还要更大。它每天肯定要吃半吨肉，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一定能填饱它。”

“多么令人宽慰啊，”白梨轩嘀咕道，“有一本活的百科全书在身边，可真不错。”

叶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