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他们仔细地搜索了四周，可是正如齐诺担心的那样，较为安全的地方只有一个，那是个离地面八九米高的一个巨大的枝丫。值得庆幸的是，那棵树很容易爬，但这并不让齐诺特别安心——如果他们能轻易地爬上去，那么对于这片森林的原住民来说也是同样的。不过这已经是他们能找到的最好的地方了。

最后他们回到蓝汐、齐巧儿和陌生的小女孩那里。小家伙已经停止了哭泣，但还是恐惧不安地紧紧偎依在蓝汐身边，蹲在地上，以担忧的目光望着他们——特别是齐诺。齐巧儿在她身后半跪在地上，轻柔地搂着她，两只手整理着她那乱糟糟的长发。

“怎么样？”齐景然用英语问。他鼓励地向小女孩微笑，但是蓝汐向他投来警告的眼神，于是不敢再往前迈出一步。“你好，平静些了么？”

没有回答，蓝汐对他询问的目光也表示无能为力。过了几秒钟，齐景然又开始尝试：“你叫什么名字，小家伙？我是齐景然，这是季舒燕、叶瑾、白梨轩、叶莞辰和孟子墨。嗯，我想这么多名字你可能记不清了。在你身边的这两个女孩是蓝汐和巧儿。我们都来自中国。”

女孩有了一些反应，齐景然继续指了指齐诺，说道：“这是齐诺。我希望你不再生他的气了。他没有恶意，只是没有看出你是谁。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呢？”

“很抱歉！”齐诺双手合十地说，“刚才的事很对不起。不过你瞧，我们有很多人，现在你安全了，如果再有怪物过来，我们会把它打跑的！”

有那么片刻之间，看起来他们还是不会得到任何回答。可是有过了一会儿，女孩很响地吸了下鼻子，用手掌擦了擦脸颊，说道：“爱莎。我叫爱莎，其实应该是爱莎蜜儿，但大家都叫我爱莎。”

“爱莎，哦。”齐景然又微微笑了笑，在离女孩两米远的距离蹲下来，这样他俩说话的时候，她就不用抬头看着他了。

“我们的船失事了，爱莎，”他接着说，“我们在海岸上搁浅了，从那以后我们就在找其他人。要知道我们遇见你真是太高兴了。可你肯定不是一个人在这里的，对吗？”

虽然齐景然说的是英语，白梨轩、叶莞辰等英语渣的人听不太懂，但齐诺和蓝汐还是听明白的。他们能够理解，对于齐景然的这种说法倒也不算刻意欺骗，他总不能说他们是乘着潜艇过来的。

爱莎沉默不语。她贴近了蓝汐，目光在齐景然和齐诺之间迟疑不定地来回打量。

“你和父母一起来的吗？”齐诺问。

“和我爸爸，”爱莎回答，“还有马丁叔叔和她妻子，以及俄罗斯的普利尔叔叔。妈妈留在家里，她晕船，所以讨厌航海。”

“那么他们现在在哪儿？”齐景然问。

“走了，”爱莎用一种倔强的语气回答，“好多龙把他们带走了。”

“好多……好多龙？”齐景然和齐诺交换了一个吃惊的眼神，蓝汐也很惊讶。看来到目前为止，她对小女孩并没有了解太多。

“你说的龙是什么意思，爱莎？”

“龙就是龙嘛，”爱莎固执地回答，“龙把他们带走了。他们一开始想反抗，还朝它们开了枪，可是龙根本不怕枪，它们太多了，最后把他们全都捉走了。它们没抓到我，因为我躲在了一棵树上，这些龙不太会爬树。”她的身体又开始猛烈地哆嗦起来，眼里满是泪水。

“龙？”齐诺嘟哝着，“可是这……”

齐景然匆匆做了个手势，打断了他的话。“你不用再害怕了，爱莎。”他温柔地说，“你现在很安全，没有龙能伤害你的。不过你说的龙……看上去长什么样子？”

“长得就像龙呗。”爱莎答道。她的声音发颤，泪水马上就要决堤而出了，齐景然好像也感觉到了这点，因此不再继续追问她，而是过了十几秒钟后转过身，手指着刚才他们找到的那棵树的方向。

“天已经很晚了，爱莎。”他说，“我们发现了一个可以安全过夜的地方，你跟我们一起去吧？”有好几秒钟的时间，小女孩只是睁大眼睛注视着他，直到蓝汐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肩膀，给了一个鼓励的微笑，她才点了点头。齐巧儿松开搂住她的手，爱莎迟疑地站起来，身体晃了两晃。齐诺现在才反应过来，小女孩不光是因为害怕而发抖，她已经精疲力竭了。也许她好几天以来都是独自一人在森林中乱跑，没有吃东西甚至没能好好地休息一下。齐诺不禁暗想，是不是过些天他们大家都会变得像爱莎这样呢？

“你能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