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林夕与紫芸好奇而憋笑的目光，晚凌第一次闪躲着移开了视线，眉头微微皱起，脸色更黑了几分。抬头却见到秦衣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他，眸中带了一丝戏谑，又似带了一分醋意，一分威胁。

林夕终于忍按捺不住，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也要八卦，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将声音压得最低，语声中的吃惊与强忍的笑意却仍然清晰：“晚凌大哥……你真的，帮了她吗？”

晚凌面色微黑，紧紧皱眉。他从来都不愿意说谎，看这情势，要不回答也是不行了。迟疑半晌，他短促而纠结地点了点头。素来引以为傲的剑术竟被她借去修剪草木，此事他至今仍耿耿于怀，不由暗自捏了捏拳。

紫芸大吃一惊，看了看清九，又看了看他，两人青梅竹马，她不由心底暗生醋意，抚着树身小声嘀咕了一句：“你看你唯独对她这么好，还说不是喜欢她……”却骤觉气氛一冷。

她错愕抬头，正对上秦衣冰冷如刀的视线，心中暗自一凛。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虽是盟友，却从头到尾没有给她半分安全的感觉。截然相反的，她甚至相信，只要有必要，他会毫不犹豫地对着他们动手！

晚凌摇了摇头，淡淡道：“师傅叮嘱，我多照看她些。”顿了顿，唇角竟似挂上一丝笑意，仿佛回想起她从前的模样，注视着院子里那袭青衣，缓缓道：“再说……她很难拒绝。”

周身压力蓦地一松，秦衣不知何时已回过头去，刚才仿佛只是对她们的一个警告。林夕心有余悸地看着这个冷冰冰带着危险气息的男人，心中对他的忌惮又多了一分。

秦衣目光悠远，似在看着她，又似在看着远方，眼底竟然多出了一丝柔和。普天之下，怎么会有人比他更知道她死缠烂打威逼利诱时的难缠模样？想起年少时与她做下的那些荒唐事，纵然时隔百年，也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她打小就十分胡闹，却偏偏不学无术。若非他勤修武艺替她收拾残局息事宁人，顺带揽下父亲的责罚，说不准她早就……

思绪飘得太远，蓦地一顿。他微微惊觉，制止自己再想下去，暗自责备自己的分神，重又凝视着院内局面。

玄镇真人此来本只是顺带探视她，只是许久不见，她出落得愈发古灵精怪，可爱得紧，不觉多留了些时候。天色渐渐暗下去，清九也忘了将两位真人邀入屋中相谈。大概是屋里从没有来客，也没有备得有蜡烛，委实不适合留客。

却见她拉着玉衡真人的衣袖，眨了眨眼，带着点儿困惑，疑道：“真人，那晚凌师兄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呀？”

玄镇真人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哈哈笑道：“晚凌他下山办些事，算算晚上也就回来了。怎么，这才多久不见，你就在想他了？”

昆仑与悬圃世代交好，门中弟子结伴游历江湖乃是惯例，结成姻缘者更是大有人在。晚凌平日对其他弟子俱是冷傲沉默，不假辞色，却唯独对清九暗中照拂，十分温和，也难怪玄镇真人多想了些。

只是清九固然单纯天真，晚凌亦只不过是出于侠义心肠济困扶弱，兼之清九乖觉脱俗，不如其他女弟子那般痴缠令人厌恶，因而两人交好，其实只是十分单纯之事。清九全然没有听出玄镇真人的话外音，只欢喜地点头道：“是啊，师兄早些回来，我这里不就早些宽敞了吗。”

玄镇真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捋着长须道：“原来如此，晚凌若是知道你这么惦记他，想必十分开心，十分开心。”

晚凌面色微黑，林夕与紫芸已识趣地不再去打扰他。

天色渐渐暗下来，玉衡真人微微一笑，担心她身上旧伤，缓声道：“好了，天色不早了，你还是回去歇着吧，为师改日再来看你。”说罢向玄镇真人使了个眼色。清九乖顺地点了点头，送两位真人缓步走出了院子。

清幽的小院顿时沉寂下来，屋内没有点灯，反倒是比外头还暗了许多。她不愿回去，也不管地上脏，便背靠着茅屋缓缓坐了下来，抱着膝盖打量着粗糙不平的树身，似在思索着什么，又似在呆呆出神。

众人正犹豫要不要开始行动，只见秦衣已一声不吭地走到了她的身前。一片阴影蓦地笼下挡住了视线，从她的角度只能望见描着精致金纹的玄色下摆。本以为是晚凌回来，可晚凌虽也是玄袍，却不会穿这样华丽的服饰。她怔了怔，犹豫了片刻，缓缓抬起头。

目光相交，她正对上他的双眸。那双眸子冷冷淡淡，平静无波，只是带着些若有所思的意味，似乎想要从她这里看出什么。那深邃的黑色中深藏的意味不明的情感，让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