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吗,这里是哪?
莫空月从冰冷的地面上爬起来,抬头看向四周,视野所及之处,尽是荒芜与悲凉。
这是一片幽暗的荒原,黑褐色的土地,没有一点植物的痕迹,空中漂浮着同样黑色的雾气,淡淡的,并不是很影响视野。莫空月不知道这些雾气与人间有什么不同,因为他已经无法呼吸了,一个即将消散的灵魂又怎么会呼吸呢。
莫空月呆滞了好一会儿,开始逐渐清醒,努力思考着自己什么怎么来到这里的,但他想不起来,只能忆起一些破碎的片段,大火,人群,怪物,以及无数模糊的脸。
看起来自己确实是死了,那这里,应该就是彼界了,人类传说中的幽冥之地,世界上所有的亡魂都会来到这里,在漫长的等待中忘记自己的一生,然后消散,化为黑雾的一部分,无一例外。
这就是一切生命的终局。
这也是自己的终局,想到这里,他又重新坐下来,眼睛直挺挺地瞪着前方,等待着结束。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莫空月有些诧异,在这荒原之上,本不应该有什么声音,但声音确实出现了,不是什么异样的响动,而是语言,某种自己从未听过的语言。这就更不对劲了,莫空月还记得,自己生前喜欢游山玩水,人类各国的语言不能说了如指掌,但也都懂,甚至很多其他种族的语言也有所了解,但却从未听过这种语言。
不过他马上又释然了,自己死的时候还不到二十岁,怎么敢说自己什么都知道,何况已经死了,还在乎这些干什么。
他干脆直接躺了下来,闭上眼睛,力求自己什么都不想,但那低语仍然环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而且不知过了多久,他居然听懂了!
墨澜语,属于死者的语言,只有已死的人才能听懂,原来他刚才听不懂,只是因为自己还和生者的世界有所联系,现在他已经忘了自己生前的一切,这最后的联系已经断了。
但死者为什么会有语言,如果所有的生命都会死亡,所有的灵魂都会消散,那这语言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灵魂又站了起来,虽然这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因为灵魂没有触感,无论在哪,都好像漂浮在一片虚空中。
他认真地听着每段微弱的声音,不知是谁在说话,也不知是不是向他说话,莫空月只希望自己能从这些低语中获得些有用的信息。但很快他就厌倦了,这些话语只是在重复地说着一些毫无关联地词汇。
果然是没有意义的吗?莫空月想着,轻轻的迈开脚步,行走在荒原之上,那些黑雾似乎有意识地主动避开他,他也不在意,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
冥界真的什么都没有吗?那这里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
“你似乎很在乎存在的意义,那你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呢。”黑暗中的低语第一次回应了他。
灵魂忽然剧烈地震荡起来,变得虚无缥缈,他正在重新想起自己的过去。
自己的名字叫莫空月,出身于玫瑰帝国一个平民家庭,自己的父母是普通的农民。
灵魂震荡愈演愈烈,能回忆起的也越来越多。
自己的父亲是个很和善的人,总是对自己很包容,但自己的母亲却总是指责自己,她永远希望孩子能做得更好,以便于将来能不和老一辈一样。
又过了很久,震荡逐渐平息,莫空月想起了自己人生的一部分,但仍然不全,而且随之而来的是,他又听不懂那些低语了。
不过也并不尽然,因为这次自己居然能勉强听出一些词语的含义,而不是向先前一样完全听不懂。
那么,如果能这样多试几次,是不是自己既能恢复记忆,又能听懂这些低语了呢?
但怎么做?刚才是那低语帮了自己,但现在自己又听不懂了,难道还要重新忘掉吗?
一定会有什么办法吧,莫空月忽然想到,如果自己听不懂长篇的段落,但可以从一些词语中找寻关键点,也许会有线索。
终于在漫长的等待中,他听懂了一句词语,反抗。
又一个奇怪的词语,但自己似乎对此很熟悉,难道自己是因为反抗什么而死的?莫空月还不知道,不过他相信自己快要接近真相了。
一条黑色的河流凭空出现在眼前,莫空月无心思考,一头扎了下去。河水理应当如同北陆的寒冬般冰凉刺骨,但灵魂不会有感觉,他顺着河水漂流,逐渐失去了意识。
当莫空月再次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