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刚才这段时间,萧洛已经打量清楚了另外的三桌人。
第一桌是四个黑衣大汉,每个人都背着一柄斧头,大口扒饭,无人开口。
第二桌是祖孙两人,祖父眼瞎,背着一个黑色的胡琴。
胡琴上了年头,中间有一根弦断过,换了新弦,颜色便与其他的琴弦不一样。
孙女年约十八,长得颇为秀丽,一直在给爷爷碗里挟菜。
萧洛扫了一眼这祖孙要的菜,两荤两素,足有四盘。
奇特的是素菜吃得比荤菜还要多,两道荤菜一道为烧出来的野兔,另一道为炖山鸡汤。
萧洛笑了笑,如果这真是卖艺的祖孙,那他们赚的钱也太多了,竟然看不上这两道新鲜的肉食。
最后一桌,是一男一女,好似夫妻,却又不太亲密。
年纪都在三十多岁,穿着白袍。
女的在一头乌发中,插了一朵小小的白色山茶花。00小税王 蕞鑫漳劫埂鑫快
再看两人的脸色,都是异常沉重,莫非是在热孝中?
见萧洛打量他们,女子抬头厌恶地回望了一眼,男人则将头垂得更深了。
等到萧洛的食菜端上来时,这三桌人都已经吃完,各自离席,回客房安歇。
萧洛独自吃着饭。
驿丞过来点上一盏油灯。
油灯的火焰又小又跳跃,好在萧洛吃得极快,很快放下碗,随驿丞回房间睡觉。
夜半,萧洛被一阵呼啸声惊醒。
他推窗往外看去,只见银山驿响起了雪亮的刀光剑影。
那对中年男女被围困在中间,与四名黑袍大汉拼死相斗。
那四名黑袍大汉显示同出一个宗门,四柄斧头竟然组成了一个小型阵法,彼此配合,默契无间。
中年男女也是好手,在人数与配合都处于劣势的情况下,仍然保持着僵持的状态。
尤其那名女子,手中使着一柄镶着明珠的银剑,又快又疾地攻向四名大汉。
每次出招,剑柄上的明珠都晃一晃,像一闪一闪的星子。
萧洛对江湖上各门各派并不熟悉,虽然这女子的剑法不错,但也就在金刚凡境,不值得他留心。
与她一起的男人,则使着一柄单刀,单刀上同样嵌着一颗明珠。
看来,刀与剑是一对。
几人不知斗了多久,院子里堆的一些杂物已被刀光剑气砍得稀烂,不知道驿丞是睡死了,还是昏过去了,没有出来。
驿丞没有出现,那一老一小倒是是出来了,默不作声地站在墙角观望。
卖唱少女似有所感,抬着向萧洛所在的方向瞄了一眼。
萧洛并不在意,依然搭着窗子观望。
那少女附在老人耳边说了一句话,老人便将背后背着的胡琴取了下来,拿在手上慢慢抚摸。
黑袍大汉和中年男女又斗了十来招,终于有人忍不住了,高呼道:“瞎子你还在等什么!”
另外一名大汉接口:“等天亮呢。”
“瞎子等什么天亮!反正都看不见!”
老人无动于衷,少女却气得大骂起来:“四个人收拾不了两个人,还好意思喊人帮忙!”
“臭丫头,你们拿了钱就该办事,怎地,拿钱的时候不是跟我们四个人一样多吗?”
少女被说得哑口无声,待要想几句话骂回去,老人的胡琴拉响了。
凄凄厉厉,淅淅沥沥。
三下两下,拨弄着琴弦,发出异常低沉又凄凉的声音,好像直往人心里钻,把一个人这一生的愁苦都勾引了出来。
慢慢地,在这样凄凉的琴声中,黑袍大汉与中年男女的招式都放缓了。
斧头舞动得有气无力,刀剑也失去了锐利的光芒,就连刀柄剑柄上嵌的明珠,似乎也不再闪烁。
这声音,自然也勾动着萧洛的愁肠。
一瞬间,萧洛想起了远去的那个世界,想起了有着明亮灯光的城市,车水马龙,行人喧嚣。
他似乎站在来往的车流中,茫然看着一辆又一辆的汽车从自己身上疾驰而过。
不对!
萧洛胸口一烫,有什么东西急速离他而去。
他逐渐清醒,再次入耳,那凄凉的胡琴声便真的只是琴声了。
而且嘶嘶哑哑的,分外难听。
也许是感知到了萧洛的变化,那瞎眼老人回头,望向萧洛。
空洞的眼眶像两口深潭,冷冷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