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睁眼,睫毛一颤不颤,若不是手上传来的力度,还真以为她睡得宁静。
“白玉,你放心,邺城那些人,我不会赶尽杀绝。”
萧白玉闻言睁开了眼,清明的视线柔和地注视着她,明白这是她能做到的最好的承诺。但说来惭愧,萧白玉最担心的并非是这件事,她罕见的犹豫了一下,忽然的羞愧让她面上都蒙上了一层红。
秦红药知她有话要说,即使帐外已传来淅淅索索的脚步声,也依旧稳坐不动,指尖在她手背上一下下轻点着,绕着她清瘦凸起的关节画着圈。
萧白玉不愿拖延她的时间,可不问终归放心不下她就这么走了,牙齿咬了再咬,才拖沓地问道:“火炮的事……有办法了么?”
她心里算着日子,凌崇的火炮队也就是这几天便会赶到邺城,虽说邺城易守难攻,但火炮何等威力,又怎是历经战火破碎不堪的城墙能抵挡住的。
那日在九华山上,凌崇的话她依旧历历在耳,这也就是纵使千辛万苦她也要留在红药身边的理由。明知十个她也不是火炮的对手,却不能让红药一人面对那些掌握生杀大权的冰冷火器。
秦红药凝视着她,平日里勾魂夺魄的双眸里只剩了心疼,过去几月里的这些事,现在说出的话,她得下了多大的决心,摒弃了多少对她来说重要的东西,才能真正站在自己身边。
可恨的是自己竟一直想要推开她,已经是万分的对她不起。秦红药长长地叹了口气,亏欠她的怕是这辈子都要还不上了。眼看着萧白玉因自己一声叹气皱起了眉,她忙撑起笑容,解释道:
“火炮永远也到不了邺城,但是白玉你不要担心,我没有杀他们,只派人趁夜毁了那批火炮。本还想能否为我所用,可火炮过于笨重,只好作罢。”
萧白玉偏过头,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勉强笑了一下,又很快地灰落下去。她已经辜负了太多人,得知他们性命无忧都已经成了一种虚假的慰藉,她只能靠着丝缕的慰藉强撑下去。
她终于松开了手,也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眼中雾气蒙蒙,便连声音都变得遥远起来:“红药,你万事小心,我等你回来。”
秦红药应了一声,她明知萧白玉的忧愁,却丝毫无法为她排解。她空有绝顶的武功和睥睨天下的地位,可在萧白玉面前,她却总是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