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脚步一顿, 又瞟了眼钟芫离去的方向。
莫非……这家人犯了事?
日头逐渐高升,眼看着过了钟芫平日回来的时辰, 一直负责看守宅院的护卫也渐渐心急了起来。
太妃娘娘没怎么在意,因为钟芫偶尔也会这般晚归, 她觉得今日想必也是因为什么耽搁罢了, 再等等便是。
但陛下已经问了第三次了。
屋外的侍卫个个凶煞狰然, 一看就是刚从战场下来,护卫悄悄瞥了眼, 又缩回了脖子。
他心中有些忐忑, 但也不敢多言。
没一会,去早市找人的护卫回来, 男人步伐匆匆额上也全是细汗,他扫了眼屋内,然后朝太妃娘娘的方向跪下。
“启禀陛下、太妃娘娘, 草民无能,没有找到钟姑娘……”
护卫话音落下, 房间内骤然静了几分,姜太妃神色忧惶,“怎么会找不到?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护卫看了眼陛下与临安王, 两位神情淡漠, 似乎并不在意这件事, 他心中放心了些,随即继续道。
“回太妃娘娘,宅院离县城的早市虽有些距离,但是路只有一条。草民去接人的时候早集已经散了,在摊铺寻了一圈也未找见钟姑娘,但是路上打听的时候却听人说……说是有个与钟姑娘相似的女子意外落水,但是草民再问,有些人说见那女子游到了岸边,也有人说那女子已经被淹死了……”
护卫说着抹了把额上的汗,“草民也在那水塘附近寻找了下,所幸,未见有什么浮尸……但却在河边寻到了这个……”
说着这戚家护卫又捧上一块碎布,那碎布是钟芫坠河时被枯枝扯碎的,如今被这护卫捧在手中,倒是有几分触目惊心。
姜太妃几乎一眼就认出这是钟芫临走时穿的布衣,此番她心中一凛,眼角都泛起红来。
“这……这是芫儿的衣裳……”
箫成玉突然站起了身,他扫了眼屋内,最后落在易县太守的身上。
“去派人找——”
陛下言简意赅面色冷峻,无人能看出他心中所想,只是为难了县太守常孒,本来太妃娘娘就在他治下,他不知道便算了,还多了个女子失踪。
“是,罪臣这就去办!”
常知县弓着身子退下,没多久屋舍便传来一队人马离去的声音。
坐在一旁的箫怀执始终不曾开口,一则是钟芫实为皇兄与太妃娘娘的亲信,至于其二,他记得钟芫是会洑水的,所以应当是不会出事……
再者他知道钟芫一心要离开皇宫,而此刻屋外却杵着如此多的侍卫……
她若是看到,或许不会回来。
箫怀执犹凝之时,却突然发觉箫成玉望向自己目光。
男人眼中隐隐泛起的晦暗,让他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很快他便镇定下来,因为尹行进来了。
两人目光交错,让人看不出分毫。
高大的男人单膝跪下,那眉间的伤痕带着几分粗旷凌厉。
“启禀陛下王爷,都城传来消息,郑大人已成功破城,朝中诸位大臣也已被悉数解救,荣安王等叛军被困魏宫,只需陛下一声令下便可尽数捉拿——”
两个兄弟互相看了眼,然后箫成玉却嗤笑了声,“既然皇叔那般喜欢魏宫,孤便让他再多住几日,告诉郑玄,就地整军,待孤归朝后再作行动。”
尹行跪地领命,随即片刻未留又匆匆而去。
太妃娘娘虽然不懂这些争权夺利,但也知晓这次祸事应当是平息了。
她叹了口气,然后看向了箫成玉:“玉儿,这次多亏了阿芫娘这把老骨头才没出事,你可要找到她……”
原本方有几分喜色的陛下,在听到钟芫的名字时,突然地收敛了笑意。
那双墨色的眸子隐隐带着几分阴郁,只是那细微的情绪藏于眼底,旁人窥视不得。
“母妃放心,儿臣会带她回来。”
这个时节的风里总带着几分清寒,那寒意不深,却细细密密将人缠绕。
钟芫在看到箫成玉与箫怀执在一起的瞬间,便清楚自己不可能回去。
如今箫成玉轻易不会再动箫怀执,但他必然会将他身边的人审问一番,而对尹行来说,他们之间也只是利用关系,便是出卖了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所以十有八九箫成玉已经知道她救下箫怀执的事。
她自是不会指望箫成玉原谅她,只是如今人财两空,输的实在有些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