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墓的柏油路被午后的阳光晒得发烫,空气里浮动着纸钱燃尽的焦糊味,混着菊花清苦的香。,卡-卡.小_说¢网/ ,追*最?新¨章?节,
陈北安将那簇白菊轻轻放在墓碑前,花茎上还凝着水珠,是今早从市局后院的花圃里掐的。
碑上的名字被风雨糊上了一层磨砂质感的薄膜,照片里的女孩梳着马尾,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谁能想到最后是在地下室的铁笼里断了气。
“希望她们能入土为安吧。”包月的声音像被风揉过,带着点沙砾感。
他弯腰把歪了的花束扶直,指腹蹭过冰凉的石碑,那里还留着昨夜雨水的湿痕。
身后的碑林望不到头,一排排新立的墓碑挤在一起,大多连照片都没有,只有冰冷的编号——那些没能查清身份的女孩,最终只能以这样潦草的方式留在世上。
顾登掏出烟盒,又想起这地方禁止明火,悻悻地塞了回去。
“有些不良媒体报道我们警方给凶手的爱人下葬,这事已经在网上引起公愤了。”他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石子滚到墓碑底座停住,“老陈,我们还要替孙家栋初恋女友土葬么?实在不行送去殡仪馆火葬算了,到时候把骨灰撒到大海里,也算是让她得以安息了。秒漳劫暁说惘 哽辛醉筷”
陈北安没回头,目光落在最前排那座孤零零的墓碑上。
那是孙家栋的初恋,一个被他藏在郊区别墅地下墓地里六年的女人,死了六年都没能入土为安。
“答应的事情就不要出尔反尔。”他的声音很平,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特别是对这些已经逝世的死者。自然是不能动用警局来安葬孙家栋初恋女友,安葬费我自己出,到时候把她安葬到公墓里吧。”
顾登还想说什么,被包月用眼神制止了。
他知道陈北安的性子,决定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去年冬天处理一起跳楼案,死者是个欠了高利贷的大学生,家属不肯来认尸,是陈北安掏了火化费,还在骨灰盒里塞了张手写的纸条,说“下辈子做个轻松点的人”。
安葬完最后一个女孩,陈北安让包月和顾登先去车里等着,自己往公墓深处走。王姐的墓碑在西北角,挨着一片竹林,风一吹就沙沙作响。
照片里的王姐笑得很温和,眼角有几道细纹。
陈北安蹲下身,从口袋里摸出块干净的布,仔细擦着碑上的灰尘。·x\w+b^s-z\.?c`o,m/
这次能破案,王姐是大功臣。
那个总爱在工厂流水线上和工人开玩笑,看似刻薄不好相处,实则暗地里默默帮大家的人,说罢,也只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谁也想不到会藏着那样的勇气。他至今记得那天夜里,王姐把汽油泼在自己身上时,眼里的决绝像燃着的火。“陈警官,我女儿叫念念,左眉骨有颗痣。”她的声音被火舌舔舐着,却异常清晰,“帮我找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他终究是没能兑现承诺。
专案组查了三个月,把孙家栋所有的窝点翻了个底朝天,甚至顺着传销网络摸到了邻省,却连念念的影子都没找到。
档案袋里只有一张泛黄的照片,是王姐藏在鞋垫下的,五岁的小女孩举着,左眉骨那颗痣像颗小小的朱砂。
“老陈,该走了。”包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小心翼翼。
陈北安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夕阳正往西边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斜斜地搭在王姐的墓碑上,像个笨拙的拥抱。“走吧。”他说,喉结动了动,终究没再说什么。
三人刚走出公墓大门,包月突然“咦”了一声。“你们看。”他朝西北角的竹林努努嘴。一个穿黑衣的女人正站在王姐的墓碑前,身形单薄得像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她放下手里的白菊,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转身时被夕阳照到侧脸,左眉骨那颗痣在暮色里闪了一下。
“那是……”顾登刚要追,被陈北安按住了。“让她走吧。”他望着女人匆匆离去的背影,眼眶忽然有些发涩。有些答案,或许不需要说破。
警车载着三人驶离公墓时,天边的晚霞正烧得热烈,像谁泼了桶滚烫的血。
收音机里在播报孙家栋的判决结果,女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