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洛城的视线在人群中寻索,终于看到了柏叶,柏叶朝他点了点头。
他低下头,心疼地看着哭红眼睛的江陵,“别哭了,柏叶已把仵作带到了,一切都等他看过再做定论,”
江陵点了点头,赶忙擦干眼泪,随同前来的仵作进入房中。
此人走到陆风身边将他细细查看一遍,又问了江陵出事的地点,而后一行人又来到卧房,仵作如此这般丈量一番,江陵只愣愣地看着他忙里忙外,口中似乎小声嘀咕着什么……
过了许久,他再次走到陆风尸身旁,定定地看着他脖颈上的泪痕,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裴洛城看了他一眼,吩咐道:“有什么话你只说便是,无论对错,只要能讲出你的凭据,”
听到大人发话,仵作这才稍感放松一些,躬身点头,“只是属下现在还不好下定论,”
一旁的江陵心中咯噔一下,他这是何意?难不成陆风还是被人谋害的不成?
他抬手指向陆风脖颈处泪痕,“大人你来看,校尉脖颈上勒痕所形成的索沟,喉结最低处的颜色最深呈深紫红色,而缢痕也呈倒三角,与自缢身亡所形成的勒痕是一致的,”
“您的意思陆风确定自杀无意了?可我昨晚一直在这里,他的状态虽然很差,可我觉得那是因为骤然痛失亲人而感到悲伤而已,并没有看出他有轻生的念头,”
他昨晚明明已经看出她害怕,还示意她坐过去拉住她的手,又怎会将她一个人丢在灵堂……
裴洛城正色问道:“可是呢?”
仵作微微一笑,“大人说的是,这也正是属下拿捏不定的地方,还有一种情况也会造成自缢假象,那就是如果这位死者生前被人打晕,或者是在他意识未清的状态下被吊起,故意伪装成自缢,这种情况是最难甄辨的,”
“打晕?”江陵小声喃喃了一句,“您的意思是说,人还活着,但只是暂时失去了意识的状态?”
“正是,”
江陵看向那仵作,眉头紧蹙,“可,陆风的功夫那么好,放眼全京城,能趁他不备把他打晕的人想来也没有几个吧,”
裴洛城顿了一下,看了看江陵,“昨晚陆风出事的时候,你在什么地方?”
“……我也一直在灵堂,”
“他何时出去的,你可有印象?”
江陵想了想,只觉得脑中一团混沌,实在记不起丝毫线索,“我当时有点害怕,他还让我坐到他身边,拉着我的手,后来我实在困极了就睡着了,当我醒来时,他人就不见了,”
仵作愣了一下,眉头骤然一蹙,像是发现了什么重大线索,于是他又仔细强调一遍,“姑娘的意思是,陆风生前是一直拉着姑娘的手跪坐于灵堂,而当他离开的时候,姑娘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被他这么一问,江陵竟有点不知如何作答,裴洛城抬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视线移向别处……
“……我真的没有撒谎,他什么时候离开的,我真的毫无察觉,昨晚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睡得那么死,”
仵作眼中一亮,像是突然受到了什么启发,转身从自己的带来的工具包里,摸出一个十分细小工具,在陆风的鼻腔里转了转,又拿出一些江陵并不认识的瓶瓶罐罐,如此这般捯饬一番。
过了半晌,结果出来了,陆风的鼻腔里有迷药的痕迹。
江陵听完后,用也给自己实验一番,果然在她的鼻腔中验查到轻微迷药的残留。
“这就是一种普通的迷药在江湖中倒是颇为常见,通常为那些鸡鸣狗盗的人用来劫财劫色的下三滥手段,常为江湖人所不齿,不知这位陆校尉可是得罪了什么小人?”
江陵心中一凛,“您的意思是有人在灵堂中放了迷药,”
难怪自己会睡得这样死……
裴洛城继续问道:“如此说来,陆风是被人蓄意谋害了,”
仵作躬身点头,“目前看来,应该系谋杀,”
江陵静静地盯着他脖颈紫红色勒痕,不由走到他身边,俯下身子,抬手去摸了摸。
裴洛城怔怔地看着她,还以为她伤心过度。
未几,她直起身子,不知在想什么,看上去目光有些呆滞,“……请问先生,他脖子上这处紫红色的勒痕会不会消失?”
仵作笑了笑,“人死如灯灭,全身血脉停止运作,这处血瘀只会随着尸身腐败而溃烂掉,却是不会消失了,”
江陵却不觉得好笑,反而眉头愈发紧蹙,她继续追问,“……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