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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镖们站在原地不再上前,而邢铭慢慢地挪步走到他面前,努力压制着眼里的泪水:“李叔,我爸他,怎么样了……”
李宁钢双手放在他的肩上,眼睛猩红,他似乎有好几天没合眼了:“小铭,情况不太乐观,医生说,能不能醒也就看这几天了……”
建立了许久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崩塌,邢铭终于还是忍不住抱住李宁钢失声痛哭。他的眼泪里带着极致的悲伤,不甘和遗憾。
良久,他松开了李宁钢,擦干脸上的泪水,静静地坐了下来,眼睛盯着监护室的门。
他不再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静静地等着,仿佛只要他一直看着,邢曲文总有一天会从那扇门里出来。
李宁钢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跟着自己。
邢铭紧紧抱着怀里的玻璃罩,跟在李宁钢身后。两个人进到邢曲文所在监护室旁边的另一间监护室,这个监护室里用一个玻璃墙阻隔开了两间房间。
而邢铭也通过这个玻璃墙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邢曲文。
他的脸上戴着呼吸面罩,身上插着数不清的管子,而那些管子连接着旁边数不清的药瓶……病床的旁边是许许多多的医用仪器,最显眼的便是那个显示着他心跳的长方块。上面的线条不断浮动着,这代表着他还活着。
可他却没有任何的动静,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丝毫生气。他就像是一个牵线木偶,被这些瓶子管子吊着,邢铭很想冲进去替他拔掉束缚着他的东西,可是他不能,因为这些东西不仅仅是束缚他,更是在吊着他的命。
“小铭啊,从你爸爸出事直到现在已经两天了,两天的时间,医生们却对他做了五次抢救……每一次那个机器响起来,我的心就像是被人紧紧抓住,整个人都感觉到呼吸困难,这个医院,太冷了,实在是太冷了……”
李宁钢淡漠地说着一切,他的手不断抚摸着这层厚厚的玻璃墙,泪水无声的滑落。
监护室里只剩无尽的沉默,而这冰冷的房子仿佛要在这无尽的沉默里吞噬所有人。
依稀记得15岁那年,爷爷也是躺在那冰冷的病床上,整个人已经瘦成了骷髅架子,身上没有一寸多余的脂肪,和记忆里微胖身材的他截然不同。明明只是分开了几个星期,可再见时,他甚至都认不出自己最亲最爱的爷爷。
那些所谓的亲人告诉他,爷爷只是住一段时间的院就会恢复,让他安心学习,不要耽误了考试。可直到爷爷快要不行的时候才让他去医院见爷爷最后一面。十几岁的他站在病床前,不知所措。
周围的人不停地催促他说:“你快多喊几句你爷爷,他现在硬撑着一口气等着见你最后一面呢。”
他们不耐烦地重复,脸上没有任何不舍与难过。
只有邢铭一个人背着书包呆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奄奄一息的爷爷,他试着叫眼前有些陌生的人几句爷爷,可他唯一做出的反应也只是睫毛闪动了几下。
一旁机器上的线依旧起伏着,那些亲人见到这情况,冷漠的语气再次传来:“一时半会儿应该还走不了,小铭啊,你先去外面睡会儿觉吧,现在都半夜两点了,你明天还要上学呢。”
不等他开口,便已经被人推到一旁的病房睡觉。躺在那里唯一的感受就只有害怕。那种床真的很冷,冷到骨子里。
等到他再次醒来时,外面已经乱作一团,一堆穿着黑色西装的人进进出出。所有人冷静地看着病床上失去生命体征的人,默不作声。空荡的病房里,唯一的声音便是那台机器里传来的刺耳声。
随后,便是一堆医生跑了进来,他们用着心跳起搏器一下一下地电着他,他就像一个木偶,任由他们摧残。半个小时后,他们面向着邢铭和身后的亲人们,耳边也传来他们的声音:“我们尽力了,请节哀。”
大人们听到这句话后,有的人故作悲伤,有的人在打电话,有的人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只有邢铭慢慢靠近那张病床,他静静地替他盖好被子,替他把缠绕在身上的管子拔开,最后再替他把紧锁的眉头揉开。随后,他坐在床边,从被子里拿出他毫无温度的手,轻轻抚摸。
“爷爷。”
那人没有回应。
“爷爷。”
他依旧没有回应。
这一刻,邢铭终于意识到,爷爷已经离开了自己。泪水从眼中不断溢出,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他慌了神,可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是无助的抱着爷爷那瘦骨嶙峋的手掌,那曾经十分温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