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天我二十六岁生日,他一早就让徐达去准备没想到我生日这天杜小兰他们正好来了,所以一直拖延了这么久。
我们两个人站在大门口的时候谁都没有进去,那老人从厨房端着手中杯子里的水摇摇晃晃从里面佝偻的走了出来,手中拿着棍子在青石板地上蹬蹬瞪的。
她抬头时对着我们笑了一声,脸上满是岁月的痕迹,有些发白的眼神却精神的很,只是一边喂着我爸饭一边用带着村落乡音说,“老头子他现在每天夜晚要吃饭,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饿怕了,没办法我只能每天夜晚给他做,做的不好吃,他爱吃清淡的,我以前那个老伴儿却喜欢吃入味一点的,这么多年了,做法早已经改不了了,在加上眼睛瞎,记性不好,菜放了一勺,又一勺。”
她摇摇头,手背上皱褶黝黑的皮肤在暖黄的灯光下显现老人斑点,她对着我们摇摇手说,“人老了,很多东西都还给了父母,昨天去买菜还被别人骗了四块钱,今天只能吃稀饭咸菜了,还好老头子什么都吃,也不挑剔。”
她说完,便眯着眼睛对着我爸喂了一勺饭,动作缓慢顺手挑起他下巴处的毛巾给他擦了擦口水,说,“你吃慢点,没人抢你的。”
我爸咧着嘴对她笑。
我站在那里忽然再也进步不了半分,我轻声喊了一句爸,他不认识我。
许深霖在一旁扶着我,那老人给我爸拭擦完嘴巴看向我们,说,“我知道你们现在要接他回去了,也好,跟着我也是吃苦,我也是一个人惯了,多一个人就多一双筷子,少一个人就少一双筷子,这没什么的,只是怕他不习惯。”
她这样说着,忽然发白的眼里闪过一层水光,不知道是不是怕我们看见,立马转过脸端着水杯拭擦了一下我爸残留在杯口上的菜叶。
我站在那里一直没动,许深霖带着我就要接近那老旧的木桌子,我立马将他揪住,小声说了一句,“我们不过去了,这样挺好的。”
许深霖像是明白我怎么想的,顿住了脚步,我和他一直站在那里看着谈秋菊喂着我爸,直到他将一碗饭吃完,看见我们站在那里,才站起身来伸出手做了一个赶着我们走的手势,因为身体动作不协调,看上去非常僵硬。
我站在那里看着他一直不厌其烦做着赶我们走的手势,他像是预感到了什么,情绪开始非常激动,看见我们不走,一直站在门口大吵大闹。
谈秋菊过来安抚他,我爸含糊不清说着,“他们这些强盗,会打人的,赶快赶走他们。”
他弯下腰拿起谈秋菊的棍子就要来打我,许深霖一把将我护住,那棍子正好不轻不重打在他身上。
他说了这样一句话话,我泪如雨下,却始终说不出什么话来。
为了避免他情绪激动我和许深霖最终退出了这坐平房里,大门也随之被人关住。
村落的半夜向来是一种宁静的美,天空也格外的放空,到了半夜村子里暖黄的灯光开始挨家挨户熄灭,只剩下我们身后这座平房最后一盏,在十二点来临的几分钟前,也开始无声无息灭掉。
我和许深霖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大门口高高阶级上,外面夜风冰凉,我感觉我脸上的泪水已经被风给迅速吹的干竭掉,在皮肤表层形成一种刺痛和紧绷感。
这座山水环绕的村子最终安静的沉睡。
许深霖坐在我身边一直没有说话,安静又祥和。
我一直捂着脸,直到感觉自己眼睛再也流不出眼泪,才抬起脸清了清嗓音从阶级上站了起来,对着许深霖说了一句,“走吧。”
许深霖问,“不接他回去。”
我摇摇头说,“他现在不是很好嘛?虽然没有我妈在身边,可他觉得我妈就在他身边,接他回去,说不定还没现在快乐。”
许深霖点点头,随之起身牵住我冰凉的手,他手很暖和宽,掌心柔软但是指间有些硬硬的茧,应该是常年握笔导致,没有我想象中的养尊处优,他在我耳边柔声的说,“这样的结局确实很好。”
也不知道是安慰还是感叹,这样的结局确实很好,若是一个人不能接受一个人的死亡,而沉睡在一场梦里,还感觉所有一切还在,没有彻底绝望,至少自己还有留恋的,虽然是假象,可处在假象里的他却认为是真,活的糊涂未尝不是一种好。
他自然不用承受像我孑然一身的绝望感。
我只是有些内疚,在最后的年岁里是我亲手把我爸交给了另外一个女人,虽然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也不知道九泉下的她看到这样的结果是一笑置之,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