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而下,在天边披上了一席暗红的霞装,所有的弟子站在门前,这是凯旋而归的祥兆,这一次,他们一定胜了。
可是,天不遂人愿。
诛魔观观主火烽炎带着风尘归来,与离去时不同,脸上多了血痕和麻木。
在这一片静寂之下,没有一个人敢搭腔,甚至连呼吸都要刻意压制。
昭雪站在一边,无意间瞥到了他的手臂,流着一串黑色的血滴。
她小心的抬头看向他的脸颊,分明的棱角凸显的明显,衬出凹陷的面颊,像是从未饱饭饥饿了许久的模样。
他深皱的眉头从早上出门起就从未舒展,下面的眼睛里犹如无尽的隧洞,藏着满满的伤哀。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你中毒了”,昭雪打破了寂静道。
他甚至没有查看自己的身体,更没有看任何人,只是轻描淡写说了句:“没事”。
此时大夫们纷纷将受伤的弟子扶进了房间就开始忙碌起来。
云殇指着火烽炎离去的背影问着身旁的子沐道:“他不用疗伤吗?”
“他还有事情要处理”,子沐语气沉重的说道。
“还有什么事情比疗伤更重要?”云殇不解又有些生气的问道。
“你没发现吗,早上离开的人有多少没再回来,观主要给他们的家人做一个交代”,子沐答道。
明明不必如此,赤血阁弟子已经入了诛魔观,便能成为斩妖除魔的一员,他不用,却还让重伤的诛魔观弟子战魔,然后有去无回,再去做一份用心的交代,云殇实在想不通,这究竟是为什么。
子沐也带着这样的疑问去问了观主。
观主答道:“现实远比他们所看到的更加残酷”。
子沐道:“但他们总有对战妖魔的那一天”。
观主道:“我知道,让他们入诛魔观并非我所愿,若不是逼不得已,也不会将他们卷入进来,可既以如此,能让他们迟一天、迟一时面对那些绝望和痛苦,我便竭尽所能的多为他们争取一时、一天”。
这些原本令人感动的言语可传回了云殇的耳朵就成了别样的意思。
云殇点着桌子对子沐激动的说道:“明明年龄相仿,怎么那么有代沟的呢,还迟一天、迟一时那是不是就不用面对了,若真不舍我们面对,还让我们并入诛魔观来干什么,来观影感动啊,感动他这番自己淋过雨,就要给旁人撑伞的壮举啊”。
子沐极力安抚道:“你不要那么激动”。
云殇道:“我自然激动,你想没想过,他如今这番死撑,哪一天一下子去了,你以为我们这些人中哪一个能像他一样的将诛魔观守住,别说我们,就是这整个仙界怕也找不出几人有这番本事”。
子沐听了连连点头,不管你们要不要战魔,他必须在,必须是主心骨。
“这话没错”,云殇同意道。
昭雪晚上在房间里辗转反侧,她想着火烽炎的毒伤,自语道:“他的毒应该还没有解吧,我要不要用百岁枯先给他解了毒”。
可一想到他毕竟也是诛魔观观主,这点事应该也用不着自己操心吧,可又反念一想,他若出了事,那诛魔观定一盘散沙,那最后该担的职责会落在谁的头上。
云殇,亦或者是自己,再加上赤血阁弟子与他们本就不对付,那战妖魔便会更加的危险。
昭雪想到这,还是会莫名的后怕,急忙穿好了鞋子,拿起了衣裳便要出门,小仓鼠从地上的一个小窝里拱了出来道:“姐姐,你去哪?”
昭雪低语道:“我出去一下,等会回来,你记住了,千万不能乱跑”。
小仓鼠乖乖的点了点头,又钻进了被窝,还伸出了小爪子将被角往腋下掖了掖。
天色已经阴暗,这儿不比赤血阁,总给人一种阴森恐惧之感,许是太多死去的魂魄,离别之时想再回到曾经生活的地方看一看。
昭雪一个人找寻了很久,终于在一处孤僻的角落看到了他,她急忙躲藏起来,过了片刻,才敢伸头看去。
他跪在一座小坟前,坟上只插了一块木板,没有落字,昭雪猜想这定是他父亲的坟墓。
只是此时光看着他的背影,昭雪都能清晰的感受到他此刻的悲伤。
“爹,对不起,我撑不下去了”,火烽炎对着坟墓说道:“你给的这一切太沉重了”。
昭雪回想起子沐的话,想象着他这两年的生活,也莫名的会为他心疼,可她终究不能感同身受,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