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胳膊的小兵突然举起残肢,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北祁万胜!"
瞬间引发山呼海啸般的回应。
声浪震得帐篷上的积雪簌簌落下,连远处的立阳城墙都传来回声。
易年抬手虚按,人群立刻安静下来。
走到断臂小兵跟前,解下竹篓取出个油纸包:
"金疮药,早晚各敷一次。"
又看向他空荡荡的袖管,"等回京,让工部给你装机关臂…"
小兵的眼泪砸在雪地上,却咧着嘴笑出一口白牙。-0?0?小¢税?旺. ′埂·鑫¢罪/全?
"带我去见周元帅…"
"是,陛下!"
小兵前面带路,易年后面跟着。
周信的帅帐设在营地中央,帐顶插着面残破的玄色大旗。
"周"字被利爪撕去了一半。
掀开帐帘的瞬间,混杂着血腥、药草与汗臭的热气扑面而来。
易年眯起眼,看见十几个将领围在沙盘前,每个人铠甲下都鼓鼓囊囊裹着棉袄。
沙盘上的北疆地形被冻住了,代表妖族的黑旗凝在冰坨里。
瞧见易年进来,所有人都愣了下。
周信反应最快,立马起身来到门口。
"末将参见"
周信刚要行礼,就被易年按住肩膀:
"免了…"
自己师兄,哪能受他的礼。
要是让周晚知道,能追着自己骂一条街还带拐弯的。
周信的铠甲摸上去冰凉刺骨,胡须上还挂着冰碴。
易年的手指在他脉门一搭,眉头顿时皱起,寒气已侵入肺腑。
还好,能治,回头抓几副方子就好。
周信谴退众人,帐篷里只剩下了二人。
易年环顾四周。
帐角堆着冻硬的干粮,砚台里的墨汁结着冰花,连将军们呵出的白雾都比寻常人淡。
"师兄,跟我去趟城墙呗…"
"好…"
易年笑了笑,出了营帐。
二人穿行在军营中,周信走在易年身边,铁靴踏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位北疆老帅的铠甲上还带着昨夜霜冻的痕迹,肩甲接缝处凝着细碎的冰晶,随着步伐簌簌掉落。
易年望向四周,最后目光扫过城墙上的守军。
周围的士兵瞪大了眼睛。
他们从未见过周信露出这样的表情。
这位以铁血着称的北疆统帅,此刻眼角竟浮现出细小的笑纹,像是冰封多年的湖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
周晚的感觉,或许周信也体验到了。
登上城墙的瞬间,寒风如刀般劈面而来。
易年的衣袍猎猎作响,发丝在风中狂舞。
他眯起眼,望向北方。
落北原在晨光中展开,像一张被揉皱后又勉强铺开的灰色宣纸。
枯黄的野草在风中低伏,时而露出下面冻硬的土地。
远处的地平线上,隐约可见一片黑压压的阴影,如同匍匐的巨兽,随时可能暴起扑向这座孤城。
"妖族大营…"
周信指向那片阴影,"三十里外…"
说着,伸手指了指两边,继续道:
"妖族把大军基本都聚集在了乐阳城和立阳这两座大城前,一直按兵不动…"
易年点点头,明白周信什么意思。
立阳守军不算多,但不敢从别处调。
"那里…"
易年的目光顺着周信手指移动。
在普通人眼中那或许只是一片普通的荒原,但在他真武境界的目力下,却能清晰看到营帐间穿梭的身影。
看到匍匐在野草中的妖兽,甚至看到偶尔闪过的兵刃寒光。
"龙千山倒是沉得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