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和他的助手同时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这……”

他们已经给殷宁进行了完整的检查，各项指标完全没有异常，也没有受伤，可就是……

一直昏迷不醒。

就在这紧张焦灼的对峙氛围中，兀自响起了高跟鞋叩击地面的声音。

一位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精简干练的女医生抱着病历本优雅从容地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唐辛，唐医生。

殷宁唯一认可的精神科医生。

唐辛扫了一眼与她所处同家医院、不同科室的两个同事，轻轻叹了口气：

“我认为，南小姐现在的情况，不排除是心理上的原因。”

话落，她略带小心地看向了司衍，红唇渐渐抿成一线，最终还是道出了这句：

“我意思是，可能南小姐她主观意识里……不愿醒来。”

不愿醒来……

唐医生的这句话像是触发到什么关键词了一样，让司衍的思绪回溯到了几个月前，明日‘身亡’那晚，殷宁和阎狱一同落水坠湖的那次。

他把殷宁从冰冷的江水里救了上来，带到了大公妃殿下那里，由大公妃殿下亲自照料，可她却一直昏迷不醒。

当时甚至把帝国皇宫里的医生都召来了，也没检查出个所以然来，最终……

他也只得到了这样的一句话。

【不排除是患者主观上的原因，潜意识里拒绝、排斥，不愿醒来。】

那一次，殷宁昏迷了三天。

这一次，他实在不敢往下想……

空气中的氛围就这样沉寂凝结了，司衍的眸光愈发晦暗，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在无边的沉默中，唐辛和周边两位医生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率先打破这绷在一条弦上的压抑氛围。

时间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那样久，才听到那沙哑的嗓音一字一顿地低幽响起。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司衍缓缓低下了头，额前的浅亚麻色的丝发掩住了那双被黑暗覆盖的蓝眸，脸上的神情格外陌生。

“无论什么方法、手段，只要能让她醒过来……”

“这……”

唐医生面色一僵，不知道该怎么道出这个残忍的事实。

默了默，她斟酌了一下措辞，嗓音舒缓沉静：

“迄今为止，医学界的确出现过几例和南小姐病症差不多的病例。那些患者大多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绝望，再遭受外界的重创后，丧失了求生意识，所以陷入了‘永恒’的沉睡。”

“目前来说，我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至于南小姐能不能醒来，还得看她自己……”

话音未落，唐辛只觉得后背一僵，双腿像是被死亡的藤蔓缠绕住了一样，挪不开半步。

一记极其幽冽的目光如刃般穿透了她的脸庞，僵直地钉在了原地。

一时之间，她被这道晃过稍纵即逝的凛冽杀意的目光震得说不出话来。

见状，寒屿当即迎了上前，伸出了手臂，慌里慌张地做出了送客的手势。

“唐医生，李医生，辛苦你们一上午了，这边请。”

寒屿面上笑脸相迎，内心真实os：

再不走的话，估计神仙都救不了你们……

*

房间内。

午后的光穿透了玻璃窗，泼洒在了木床的一角，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很清晰。

床边，笼罩在光影下的男人静静握着少女白皙冰冷的手指。

看着她过分消瘦、轮廓清晰可见的脸部线条，心脏像是被一根根棘刺穿过了一样。

其实殷宁的手指很粗糙，分布着各种各样的茧，就连掌心里的三条掌纹也因为曾经受过伤，被一道疤痕从中间截断了。

司衍看着她掌心那道被斩断了的生命线，暗沉至极的眼神渺无一丝生息。

他像是不甘心一样，用指腹反复在她那道被截断的掌纹上摩挲，沙哑自嘲地笑：

“你到底是不愿意醒来，还是不愿意见我……？”

这个世上，就真的没有她所留念的了吗……

什么都没有吗……

哪怕，一点……

*

盛浮的丧礼举办了三天，由司衍操持。

但凡是和盛浮相熟的帝都权贵，都陆续上门进行了悼念。

自司家和殷家订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