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西的第一天,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一种失败和绝望侵袭着她,她为自己感情的充沛觉得难堪,她觉得自己软弱、天真,是神之后裔却没什么办法。
不是她造成的这种痛苦,但她看到了就没办法再忘记。她的联络器不能使用,她无法和好友们诉说她心里复杂的感受,但她同样不敢离开。
一旦离开兰尼尔,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勇气再踏进这个灰色的国度。她喜欢逃避,她没有那么勇敢。
所以在看到诺尔维雅时,她会格外激动。
在陌生压抑的国度里遇到了自己熟悉的同学,这让她郁闷的情绪好了很多。+d\u,a¢n`q.i-n-g\s·i_.~o?r!g·而且她听说过有关“送你回家”的传闻,她也和这个小队同台竞技过。
如果“送你回家”都在兰尼尔的话,那是不是证明这里的雌鹰将会迎来不一样的结局呢?
她提起的心脏骤然一松。
她也变得有些脆弱。她觉得她作为涅多桉的助理不应该脆弱,因为涅多桉是拯救者,她也是。但她害怕这个国家。那么扭曲的存在,却是国家意志,这让她觉得恐惧。
在大肆购买特产之后,碧缇看着血一样的夕阳,侧头问杜库想不想家。
杜库点了点头。他预定了很多水果糖,他买了很多让他觉得很合适的礼物,因此他的心情很好。
碧缇看他点头,自己也不再隐瞒。
“我也很想家。我想我的妈妈爸爸,想我的队友,想我生活的正常的国家。”
碧缇握着书包背带的手愈发用力。
“这份调研该怎么写呢?我想要拿满分。
其实毕业优秀生这个身份对我来说不是很重要。我很担心我在这里遭遇不测,我有自己的生活,我只是想来这里做个调研而己。
我不想背负这么重的责任。但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离开又很困难。我需要回家。我需要问爸爸妈妈的意见。”
杜库听得认真,他没有懂碧缇真正担心的是什么,但他知道碧缇想家了。
“那。回家。”
杜库真诚地说出了他的想法。
碧缇转身有些激动。
“你也这么想吗?太好了,明天我就回家,我一定会再来兰尼尔的,我只是需要先回家。”
集市喧闹,升腾的烟雾模糊了人群的面庞,天空上飞翔的雌鹰少了很多。
碧缇觉得这里的天空和家里的天空别无二致。碧缇抿唇,把她的书包往上拽了拽。
“……我一定可以再回来的。”
碧缇低低地说着,然后带着杜库回到了加路教堂。
——
艾尔利特似乎在集市里看到杜库的身影。
他低头再抬头,杜库就不见了。
反正有诺尔维雅在,他和杜库都很安全。即使遭遇危险,诺尔维雅也会第一时间感知到。
艾尔利特戴着一顶圆帽,遮住了自己的眉眼。
那土气的圆帽是刚才一个老妇人送他的。
弗朗彻完全在耍他,每个印章都在一些老人手里,他想要盖章就得听她们絮絮叨叨说话,帮她们做事。
弗朗彻的这个小册子根本不是用来换糖的,而是让刚来的雌鹰熟悉环境的。年老的雌鹰担心自己失去价值,年轻的雌鹰刚逃到这里惶惶不安,弗朗彻用这个小册子让双方都找到了自己的价值。
但艾尔利特觉得这对他来说真的是非常无聊的负担。
对这些年老的雌鹰用魅惑技能达成目的,他自己也会鄙视自己。
和那些老人相处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难以忍受。她们让他做的事情都很简单,比如说找到装针线的饼干盒、把洗好的衣服晾到外面的葡萄架上。
相应的,艾尔利特也获得了很多朴实的礼物。他现在吃了两顿饭,怀里抱着一双套袖、一对掉了漆的袖扣和一个年代久远的方巾,他戴着据说是二十年前在兰尼尔非常时兴的圆帽。
那些印章杂乱地盖在他手里的小册子上,他数了数,在核对后发现只剩最后一个了。
艾尔利特抬眼看向那变得昏沉的天空,觉得他这一天真是忙碌到不能喘匀气。
他倒要看看弗朗彻能不能给他集齐弗朗西所有的糖果品种。要是不能,他会让弗朗彻后悔。
艾尔利特看了眼地图。
最后一个印章的归属地在弗朗西最西端。
等到他来到正确的位置时,星星己经在不知疲倦地闪烁了。
艾尔利特毫不客气地敲响了房门。
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