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说有关他的所有事都令人厌恶,尤其是他这个傀儡,像个污染源一样。
他很久很久没有照过镜子了。他经常放在肩上的小傀儡是他小时候的样子。
“杜库,我觉得你很漂亮。”
诺尔维雅这么说着,她轻轻碰了下杜库的脸,她的指尖瑟缩着,似乎哪里很痛。
杜库觉得诺尔维雅从来不会对他说谎。诺尔维雅说他是优秀的傀儡师,说他很可靠,这些都是真实的。
他喜欢听到夸奖。
所以他抿着唇,仰着自己的脸,走到每个队友身边,给他们倒蜂蜜茶。
蛛姀喝着茶,平静地观察着他的脸。
“很正常。你遮着干什么?”
菲阿娜也很赞同,她说,“杜库,你的母亲应该很漂亮。你也是。”
休特拍了拍杜库的肩,他的眼神里有很多东西,甚至有杜库看得懂的愤怒。但是没有厌恶,没有恶心,没有。
“杜库,索萨没有你长得帅。”
“休特,索萨听到这句话肯定会揪着你哭。”
艾尔利特挑眉说出这句话后喝了口蜂蜜茶,然后他噎了一下,看向面不改色的队友们,强压下口腔里的苦涩。
休特举杯朝他举了一下,唇边有淡淡的笑意。
“艾尔利特,这不是事实吗?”
艾尔利特没有否认。
他仔细地看着杜库的脸,然后肯定点了点头。
“杜库,我可是时尚行业里的翘楚,你不信他们的话也要信我的,我觉得你完全可以和我一起当模特,你一点儿都不丑,真的。”
杜库微微笑起来。他笑的时候会有一个很浅的酒窝,在这个时候能够很明显地看出来。
艾琳伸出手戳了戳杜库的酒窝。杜库任她戳着,让酒窝一首存在。
艾琳问他。
“杜库,你还会戴上面罩吗?”
杜库想了一下,他点点头。
“外面。还会戴。”
“你想让阿贝尔老师和俄布老师他们看看吗?还有玛妈,玛妈还没回来。瓦莱里奥老师也不在学院里……还有摩尔珈和吉兰,还有哈梓和澳契夫,他们还在塔兰厝。”
杜库低头沉思着,他有些挣扎。
艾尔利特见状拿出了他的联络器。
“杜库,戴个口罩或者围巾也行。你看,我这里有很多样式,都特别时尚——”
艾尔利特给杜库看着,蛛姀喝完茶站起身,她俯身在菲阿娜耳边留下一句话。
“我要杜库他那个祖父死。我会亲自把他削成丝。”
……
杜库暂时还不想戴上面罩。他想等澳契夫和哈梓回来之后给他们一个惊喜。
所以“送你回家”都睡在了客厅。
沙发和地毯上横七竖八睡着人,菲阿娜搬下来了几个床垫,蛛姀也制造了几个藤床。
哈梓和澳契夫轻手轻脚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睡得乱糟糟的孩子们。
他们在夜里就想回来,但他们打听到塔兰厝有个地方可以求平安符,据说那平安符非常灵,因此他们在夜里排队,一首排到现在。
但他们拿到之后就愣了。
平安符上是菲阿娜的笔迹。
他们哭笑不得地坐法阵回来,想着做完早餐把这群孩子们叫起来,给他们讲讲这些趣事。
但他们很快忘记了自己要干什么。
他们很快发现了异常的地方……杜库呢?
杜库没下来吗?
他们一边把掉落的被子仔细掖好,一边找消失的杜库。
然后,他们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
……是杜库。
那是一张很清秀的脸,银色的发丝落在眉梢,看起来很乖巧。只是。
哈梓捂住了自己的嘴。他的眼眶一下子红了,他跌坐在地上,拽着澳契夫。
澳契夫捏紧了拳头,他听到了自己的拳头发出了咔咔的响声。
杜库的脸很好看。但是在苍白的脸上,细密的红痕像一张网。那些疤痕陈旧,到现在只剩一些红色的印子,看起来像是胎记。
但胎记不会这么……明显。明显到能看出哪些伤痕是用鞭子抽打的,哪些是用刀切割的,哪些是被药剂烫到的……
哈梓喘着粗气。他坐在地上,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澳契夫,我要去深渊——我要那个畜生忏悔——我要他跪地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