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的徐斌勇,显得神不守舍。
很快,大家都发现徐局心情不佳。
他不是那种会骂人的领导,但当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变得格外挑剔,那种文人的难伺候。
对所有人都煎熬的一天总算接近了尾声,徐斌勇忽然取消了晚上的班子会,一下班就自己开车离开了临州公安分局。
车子在夕阳中在穿云江大桥上行驶着,天黑之前就回到了蓝天公馆。
保姆惴惴不安地等在家里,因为徐斌勇和她说一切等他回来了再说。
隔壁的房子,那张简陋的床空着,那个奄奄一息的人不见了。
保姆在边上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有多无辜,前言不搭后语的。
徐斌勇站在原地很久,终于回头,冲她投去一个阴鸷的眼神,这是保姆从来没见过的徐斌勇的样子,但那眼神,恐怕说要杀人也不为过,吓得她立刻住了嘴。
“这个月的钱我提前给你结了,现在起你不用来了。”徐斌勇说道,“这里的事,一个字不要向外提起。”
他的声音是如此的阴沉,保姆点头如捣蒜,赶忙答应了下来,慌里慌张地去收拾东西了。
夜幕降临在穿云江上,盛夏日光之下再璀璨的波光,都会被黑色的浪涛吞没。
从来没有人在意,这个入夜后停靠在码头白色游艇,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是有钱人的游戏,和岸上来来往往的芸芸众生无关。
那种自觉的隔阂,让它存在了这么多年,没有人计较。
时间到了,仿佛一种古老的祭祀场面,穿着黑色正装的人,从临州的各个地方,陆续抵达。
没有寒暄、没有笑声。
一切默默地,依次进入到了游艇上。
船舱只能容纳十几个人,配得上坐在座位上的,只有十个人。
徐斌勇,是十个人里坐在最角落的。
“老徐,今天我们花岭会全员过来,可是为了你的事情。”说话的这个人是顾阅,现任的临州商会会长。按理说他的位置不应该比徐斌勇高,但是,因为在临州商界的话语权,成了导师控制资本的重要帮手,让他在花岭会的地位无人撼动。
顾阅是个秃头,长脸方额,高鼻梁薄嘴唇,本来还算和善的样貌,却长了一双三白眼,一下子显得如豺狼般杀气腾腾。
“你老婆的事情,我们一早就劝你决断,现在好了,人跑了,如果她把那晚看到的事情抖出来,你说怎么办?”鲁泰祥粗着嗓子说道,他可以说是这十个人里,和徐斌勇关系最近的。
当初,辅警的岗位,就是他牵线安排的。在鲁泰祥退休之前,帮徐斌勇坐上了临州公安分局局长的位子。
虽然如今鲁泰祥已经退休了,但余威仍在,在这十个人里还是占据了中流的位置。
“这件事,是我大意了,你们知道,虽然我到了临州公安分局有几年了。但毕竟是空降,那些人都是口服心不服,我如果动用手里的人去追查,就怕节外生枝,所以看能不能省里……”他说着转向了鲁泰祥。
鲁泰祥却挪开了眼神,他不是不想帮,而是不愿暴露,所谓的余威确实没有办法和在任时候的能力相提并论。随即推脱着:“我看这事儿不能明着办,得求一求导师他老人家……”
“啊,这,杀鸡焉用牛刀……”听到这个建议的徐斌勇慌了,赶忙说道。
是他识趣,不想给导师添麻烦吗?并不是。他只是见过太多把事情办砸的人的下场——徐斌勇害怕了。
所有的人都看出了他的害怕,不知道谁带的头,游艇里爆发出一阵嘲讽的笑声。
当初,徐斌勇为了挽回从蒋家丢失的尊严,拼了性命加入了花岭会,然而他因此获得的资源与尊重,是以在这艘游艇上被鄙视与脚踏得来的。
他想要直起腰板,其实,从来就没有如愿过。
其他几个人知道他不喜欢这样,但就是肆无忌惮。
他们之间,只有利益的苟合,没有情义可言,甚至,暗地里等着有人出局,可以把自己扶持的人替补进来。而这个最有可能被踢出局的人,就是没什么背景的徐斌勇。
他能进到这里,完全是因为当初暗地里运作把陈实的案子压了下来,得到了导师的认可。
能力,是他的敲门砖,也是他唯一的资本。
游艇在江中折了个弯,往回航行,那个码头逐渐出现在视线里。
嘲讽的笑声逐渐停歇,在尴尬的安静之下,徐斌勇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