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了?
来了那么一出丢人现眼的大戏之后,丢下妻儿、丢下族人、丢下族地逃了?
对王奕之,沈临之从来就没有看得起过,一直都认为他就是蠢货中的蠢货,但愚蠢成这个样子,毫无担当成这个样子,还是让他意外。
他吐了一口气:“那……我呢?我不会也逃了吧!”
“在确定王家堡不可能守住的时候,大伯祖母和子路堂伯带着剩下的所有青壮,杀出一条血路,为还在琅琊的妇孺老残杀了一条生路……”
“您、子知叔叔、曾祖母都是那个时候离开琅琊的。”
沈临之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那他们呢?”
“都死了!”王沄叹息一声:“羯人攻破王家堡之后,能杀的都杀了,能带走的都抢了,带不走或者看不上的烧了!”
“百年王家就此毁于一旦!”
光是听,沈临之的心就疼得像被淬了毒的刀扎了千百个窟窿,他吐气再吐气:“族地毁了,藏书楼也不复存在了……对吧?”
“对!”王沄点头:“藏书楼被一把火烧了……后来,羯人走了,王奕之王衍之回来了,您和子知叔叔他们也回来了。”
“王奕之和王衍之继续争权夺利,而您则带着所剩不多的王家族人将重建藏书楼,将你们看过读过背过能默记下来的书籍抄写下来……但,能抄写下来的,终究只是部分而已!”
“所以……”
沈临之看着她:“你几次提要求,要人帮你尽可能的抄写书籍或者干脆要珍本孤本,就是在做备份?”
王沄点头。
“那……人呢?”
沈临之艰难的问出口:“你让我怂恿他塞些人给你,不会是因为那一次死了太多出色的王家子弟吧?”
“死了很多!”
王沄打破他的挣扎:“至少,外面那十六个,除了子知叔叔之外我全都不认识!”
沈临之心疼到只吸冷气,王沄垂眸:“您与我说的是但是有点血性、有点王家人气节的都死了,剩下的除了像您一样的废人、像子知叔叔一样的废物之外,就是像王奕之王衍之那样的畜生!”
“王宁之呢?”
“我前世没见过他,可能也死了!”
王沄想了想:“除了疑是皇家公主的璎珞和她的孙女儿之外,全都死了,而璎珞自称姓施,在花房当管事。”
“我被王衍之接回琅琊的第二天,被人下毒,毒物与毒杀曾祖父的一样。”
“是您救了我!”
王沄抬眼看他:“救了我之后,您亲自教导我。”
“你教了我很多很多……”
“棋琴书画、礼乐书数是您教我的,御下之术是您教我的,您甚至还将曾祖父曾经最擅长的通过问话、观察对方的眼睛和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及时应对并刺激对方,从而找到答案和真相的本事教给了我……”
“错了!”沈临之打断了她:“最后这个不是他擅长的,是我,而我今日之前从未尝试过……或者说,没有完整的尝试过!”
“在琅琊这段时间,你每日都会练字,但每次练完字之后,都会将之烧毁……”
沈临之看着王沄:“为什么?”
“我的字是您教的,您得了曾祖父九分真传,我得了您的九分,所以……”
王沄微微一笑,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她这几日才抄写出来的一本书递给他:“你曾说过,我们三人的字迹一看就是一脉相承。”
沈临之翻看了几页,合上:“我相信你!”
王沄并不意外,她与沈临之相处不过四年,但四年时间已经足够让他们对彼此了解到了骨子里,她自然知道怎样才能让沈临之相信她。
“说说吧,你回琅琊的目的。”
沈临之不客气的样子让王沄有一种面对前世那个老师的错觉,她笑了起来:“其一,正名,上族谱,让我成为王家上下承认的王家人……我做到了!”
“其二,报仇,让王奕之为他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完成了一半,还差王奕之的命。介于我与大伯祖母他们的关系,我不准备亲自出手要他的命,反正,还有曾祖父呢!”
“沄儿,你的意思是父亲能狠下心来对王伯清下手?”王函之满脸怀疑:“怕是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沈临之嗤笑一声:“王季青也是个蠢货,只要子路能向族长证明他是个合格的继任者,族长就能要了王伯清的命……”
“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