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洛明难道不知道黎光此举等于是上赶着给人做人质的吗?
但知道又如何呢?
他能拦着黎光吗?
拦住了,卢颖母女没出事,平安归来倒也罢了,不过是父子生隙,好好弥补,总能和好如初,但万一出事呢?
黎洛明如今不敢赌。
王沄年纪小,但狠起来是真狠,她是真敢杀人的。
至于说连同黎光一起遭了王沄的毒手……
只要对王沄来说他还有用,他服软,听命于她,那么所有在王沄手上的人都不会有性命之忧,要是连他都没用了,迎接他的可能就是覆灭。
他们一家,陈星安等幕僚,有一个算一个都逃不脱。
那个时候,黎光在哪还有区别吗?
既然没有区别,何苦去做恶人呢?
所以,面对王沄,黎洛明只是笑笑:“沄姑娘,犬子就拜托您了~”
***
冲着黎洛明最后颇有觉悟的那一声敬称,王沄当着黎洛明的面交待随行的人通知崔卅,让崔卅亲自去太守府接腿脚不便的黎光,将他送到卢颖等人所在的庄子上。
然后……
唔,没有然后了。
王沄折腾王娴芝,让她吃点苦头,让她明白不是什么都能随意得罪算计,让她向王琳低头道歉,为王琳出口气的目的达到了。
王娴芝忍气吞声,黎洛明百般忍让,只为让儿子能去见卢颖等人的目的也达到了。
夫妻俩可是三步一跪一叩首才上来的,这对善骑射,每日会早起锻炼的黎洛明来说不算什么,但对王娴芝来说却很要命。
养尊处优的她浑身酸疼,两条腿既像灌了铅一般沉重,又像面条一般酸软无力,往前多走一步对她来说都负担和折磨。
是以,去通知崔卅的人一走,黎洛明便向王沄告辞,而后扶着王娴芝离开。
看着黎洛明王娴芝离去的背影,王琳忍不住发出感叹一声:“黎大人也怪不容易的~”
王沄笑了:“姑姑何出此言?可是觉得太守大人今日遭受的这一切是被王娴芝给连累的?”
王琳皱眉,很是不解:“难道不是吗?”
“表面上看,他是被王娴芝给连累的,但实际上,他今日所遭受的一切都是他贪心所致。”
王沄神色淡淡的:“姑姑,您说,如果不是为了图谋祖父在宁州创下的产业、积累的财富,他会来宁州吗?”
“如果他没来,或者说来了却不是为了算计我们的话,王娴芝能带着李墨来宁州吗?”
王琳缓缓摇头,却又问:“可不是祖父要让他来的吗?”
王沄笑了:“姑姑,让他来宁州的确实是曾祖父,但他不是没有拒绝的余地的。”
“他是曾祖父的得意门生、东床快婿,更是曾祖父寄予厚望的晚辈,曾祖父在他身上耗费的心血不亚于王奕之。曾祖父会命令他,利诱他,但不会逼迫他。”
“曾祖父已老,而他正值壮年,曾祖父不可能做那种让他记恨,将曾经所有的付出都化为乌有的傻事。”
“尤其是他来宁州之前,身负重任,那是曾祖父下的一步棋,一步大棋,一步若成功,能够让琅琊王家再兴旺百年的大计。”
“所以,他就算拒绝来宁州,曾祖父除了抱怨几句另寻他人之外,不会把他怎么样,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如今的他依旧需要王家全力支持,但人才凋零的王家更需要他。”
“所以,无论明面上的理由是什么,真正让他来宁州,来对付我、谋算宁州的一切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利益所趋。”
“而这个利,是他自己所需要的。”
“就今日之事,您觉得是王娴芝做的蠢事连累了他,但何尝不是他的贪婪连累了王娴芝呢?”
王琳诧异的瞪大眼:“沄儿,这从何说起?”
王沄轻笑:“姑姑可还记得,李墨交代了,那年从宁州回建康得了举荐之后,王娴芝便没再理会他。他诸事不顺的时候倒也想过再走王娴芝或者黎洛明的路子往上爬,但想尽办法都没能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