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苏府。
晋国公与当家主母皆已睡下,整座府邸静谧无声,只有几个守值的仆人定时出来走动,巡视有无毛贼偷窃。
苏大郎躺在床上左等右等,突然听见自己院子里响起脚步声,不一会,房门“叩叩叩”三声被敲响。
苏庆年立马起身开门,门口赫然站着自家老弟。
“没人跟来吧?”
苏庆明身上裹着被褥,摇头示意不确定,随即扬声说道:“大哥,我屋里漏水。”
苏庆年把人让进屋,探出头神神秘秘地往外巡视一圈,见没人这才关上房门,转过身脸色立刻阴沉下去:“前世咱家搜查出来谋逆的罪证究竟是谁放的?我至死都不信父亲会造反!”
前世的苏庆年死得稀里糊涂,只知道有一群官兵在他家搜出一沓纸,他甚至连纸上写的是什么都没机会弄明白,竟就被定了谋逆之罪,与父亲苏徵同一日腰斩于市,后面发生何事一概不知。
苏庆明把抱来的被褥扔在大哥床上,然后坐在榻上,用力搓了把脸,言简意赅道:“是四皇子谢询,他害死了我们全家。”
苏大郎胸口剧烈起伏几下,既惊愕又愤怒:“是他?”
世人皆知,苏家是皇亲国戚,是太子身后最坚实的依仗。那么四皇子接近苏家为了推倒太子就不无道理了,原来温驯谦和的外表都是装的,其实此人觊觎皇位已久,一招瞒天过海骗过了所有人,这种人阴险冷血又善于伪装,踩着无数人的尸骨上位,当真是可恨至极!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苏庆明咬牙切齿发誓。
苏庆年沉吟片刻,上前按住小老弟肩膀,安抚道:“苍天有眼,既然让你我兄弟二人重生,定然是有深意的,正所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我们一定能守护苏家。”
苏庆明用力搓了搓脸,抬起头,眼神清明:“嗯!大哥,共勉!”
“共勉!”
苏家二郎房里明烛闪烁,他手里是一张墨迹未干的纸,上面爬满了狂草文字,将其整理成册后规规整整放进抽屉,而后他披衣起身,提着灯出门。
没走几步就到了苏家三郎的院子,主屋里没有灯光,主人业已睡下。
要不,还是明日再寻三郎问话……不行,三郎与大哥今日眉来眼去的,定然是有事瞒着我,不问清楚我这心里跟蚂蚁爬一样。
苏庆安想了想,抬手“哐哐哐”敲门,结果门“吱呀”一声开了,门后没有上栓。
“夜里不安全,睡觉怎么不关门……人呢?”
苏二郎打着灯笼往里一照,只见床铺上空空如也,连人带被子全都不见了。
应该是出门起夜,罢了,等他回来一定要问清楚……苏二郎想着,于是搁下灯笼,点燃房间里的蜡烛,在书案前枯坐。
……
半夜,大郎院里,兄弟二人抵足而眠。
苏大郎不停的翻身,不停的翻身,终于吵醒了小老弟。
“三郎,你也睡不着?”苏大郎还很精神,问道。
“……大哥有何事不妨直说。”苏老弟眼也不睁道。
“我在想。”苏庆年望着床幔苦思,“朝堂上虎狼环伺,殿陛间禽兽食禄,父亲不当官,苏家又无实权,在他们面前就是一只小白羊,你我要如何应对?”
“以不变应万变。”苏庆明用前世一位高人的口吻回应,其实他心里已经打好了算盘,只是现在就说出来为时过早。
苏大郎似有感知,安静了半晌,忽然振奋地坐了起来:“你哥我要考取功名,说不定将来还能有搏一搏的机会。”
此言一出,直接被自家小老弟嘲讽:“大哥若是能像二郎那般七岁作诗,十岁作赋,十六岁入国子监,或许可以一试。”
苏大郎不禁回忆起自己当年七岁在打架,十岁在打架,十六岁还是在打架的光辉战绩。对外,他是无敌的,对内,全家就属他读书最少,考取功名这条路子看来是行不通咯。
苏庆明把大哥摁回床上,自己面朝墙睡,用笃定的语气喃喃道:“离那天还有五年……五年时间,足够我们翻盘。”
每年三月初三,大应王朝都会举行祭祀庆典,以祈祷国运,开辟猎场举行游宴围猎,以彰显国威。民间将之称作为上巳节,百姓会在这日举行水边饮宴,郊外游乐等活动,可以说是举国同庆。
这日宵禁方解,天光微亮,苏家父子三人在府门外与家人道别,苏徵叮嘱长子几句后坐上马车离开。
至皇城,晨熹乍现,太阳冉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