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来人后,她转身看去先懵了一瞬,之后又兴奋至极。谢无衣看着她闪闪的眼睛一瞬无言,心底又下意识的否认自己之前的情绪,“你喜欢吃荔枝?”
谢无衣可从来没看到过她喜欢吃荔枝。
“不是你喜欢吗?”梁再再一时转不过来,
谢无衣闻言一颤,先是一顿,抬眼看她。
他感觉不知何时起一道陌生的暖意来势汹汹又措不及防地流向四肢,最终汇聚心脏变成酥酥麻麻连着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异常。
谢无衣在这一瞬间哑然无声,仿佛掉进世界所说的美梦之中。
一句话而已,至于吗?
至于,她是至今为止的第三个人。不是无聊时偶然想起的施舍。
她顿了顿,眉眼弯弯,带着几分调侃,“谢无衣,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诗,‘日啖荔枝三百颗,生来不枉岭南人。’……”说罢,她又觉得自己这样有些奇怪,于是,又添了一句,“他是我偶像,他也喜欢吃荔枝。”
谢无衣在漫天之际寻回自己的嗓声,“没有,还有…谢谢……”
梁再再自己没听清了,抱着那一筐荔枝,向他靠近了几步,开口说道,“你刚才在说什么?能再说一遍吗?”
谢无衣慌忙后退,鼻尖却率先一步嗅到她身上的气息,仿佛叫他整个人被置于她的绝对领域。
可一想起她之前说的后半句,一股恼气又冲上心头,他没好气抢过她怀里的荔枝,扔了先前准备的书给她,头也不回的说道,“不是说给我的吗?现在在我的了。”
他转过身来,压下心中恼意。他觉得他每次面对她都有些不出话,像是被下药一样,好不容易说了几句,又被常常被她的不明所以惹得更像是个哑巴。
梁再再手忙脚乱地接住看着他的背影,一时说不出话来,她刚才的确听不清,毕竟四周的水声荡荡,说话不大声根本听不到好不好……
而且虽然一开始是买给他的,但她还要分给师姐啊、傅大哥还是和她刚刚混熟的大婶大娘什么的。
他把全部吃完就不怕上火吗?
算了,我再找其他的给师姐和傅大哥好了。
梁再再耸耸肩,只当他又发病了,转身毫不犹豫回到房中。
月色降临,幽州苏府内先前一直被吓得病殃殃的苏公子却忽然从床上惊起,双目欲裂,带着几分狰狞惊愕出声“三娘!!”
话音未落,又随即像似被抽掉浑身生气般又倒了下去,最后眼瞳涣散,依稀倒映着一位妇人的身姿。
而他所说的三娘是赵姨娘的父亲叫她的小名。
与此同时,梁再再不知几次从梦中惊醒,脑子里一会是招魂时所听赵姨娘饱含血泪的控诉,一会是她手下的鲜血淋漓。
她喘了几口气,又细细吐息,紧接是淡淡的海腥味从鼻腔萦荡。她静默良久,最终走下床榻穿好衣服披着外衫向外走去。
天空将近灰蒙色,是黎明前的青灰,明月繁星依旧静穆,遥望世间。
梁再再听着耳边海声鼓浪,迎着扑面而来的海风,思绪也慢慢变得平静下来。
果然,唯有美景动人心。
没过多久,梁再再察觉身后来人,她以为是早起的船夫,便没有回头打招呼。
“文人骚客大多数以明月入诗,却不知星辰亦是可爱可亲……”
音色温和清润又带着微不可见的惑人,像似引人走向迷途的海妖。
梁再再闻言侧身看去,傅长醉身穿一袭青揪长衫,手里持着他所有的九州扇,颌首望星,温煦无害。
傅长醉察觉她的视线,侧身回望。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嘴角带笑,神色温和,又似带着几抹黯然。
梁再再先被他忽如其来的感叹打的措手不及,接着又觉得慌乱至极。
她以为他是在说他自己,但内心又觉得奇奇怪怪的。
她收回目光,仰首眺望天空,避开他的目光,也不知道如果安慰他,只能嘴里干巴巴回道,“没有啊。繁星之词还是挺多的。二者相得映彰,没有非要舍其之一。”
小孩子才做选择,贪心的大人全都要。
她一边想,一边内心肯定的点点头。
“是么?你说的有道理,倒是我狭隘了。”
傅长醉状似仰叹一口长气,握着九州的手顿了一顿又松开,最后勾起一抹灿笑。
“我算是知了。”
梁再再觉得自己和他根本就对不上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