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别了。”刘禄不信的说:“爹呀,你是不是忙糊涂了,你做梦了吧?”老酒爷说:“儿啊,这还能有假的吗?你赶快张罗吧,快去送信,全家举丧。”
老酒爷家的大院,白幡孝服一色,鼓乐哭声一腔。灵棚前,他的八个亲家依次到齐,四个女儿哭得是昏天黑地,几次昏倒,醒来又哭。老二刘禄顶替刘福,在灵前磕头还礼。
八个亲家围在老酒爷的周围。夏喜雨劝说老酒爷:“我说亲家,这事可不能乱来呀,几千里地,啥信没有,你就做个梦,就当真了怎的?”老酒爷坚信的说:“亲家,不会差的,该咋办咋办吧。”刘珍进来说:“爹,鼓乐班子六拨,纸活已经扎好,棺材是八寸厚的黄花松,木匠正做着呢。”
刘祥进来问:“爹,实在的亲友都来了,一百零七家合作商的掌柜的先后都到了,东亚中药材商行等二十一家大合作商,路太远,还送不送信给他们?”老酒爷吩咐说:“来了的,一定要接待好。信儿就别送了,这是咱的家事,就别麻烦人家了。”
代仁诚急着进来问:“老酒爷,人太多,分不清谁是吊孝的,谁是难民,又没法一个一个问清楚,我估摸着又进来有二百来难民了。席棚也搭好了,人数掐不太准可咋办?”老酒爷又吩咐说:“别问了,也别拦了,一块待吧。人数不太准,就多预备点。”代仁诚有些为难的说:“那一千大缸酒恐怕难准时了。”老酒爷告诉代仁诚:“那可不行啊,别让伙计再管难民的事了,让四个姑爷伸手办吧,酒的事,已经承诺了五千大缸,咱不能说话象放屁似的不算,一定也得准时,再说了,那可能是咱们的最后一笔大钱了,都这时候了,钱的用处可多了。”支派完代仁诚,老酒爷又吩咐身边的人说:“你们都该干啥干啥去吧,我自个呆一会,让我跟我老伴说两句话。”
“赵老全,去把吴兴河找来。”“范头,我这就去。”“关友贤,进来。”范酒海把他的指示发给他的兵之后,关友贤就进了他的屋。“关有贤,你给我摇一卦,我的眼皮怎么这么跳呢?”关友贤拿出卦筒,“范头,没有香了,你就默想一下,再抽签。”范酒海正在闭着眼睛双手合掌在默想呢,赵老全推门进来报告:“范头,吴兴河不见了,王维铜也不见了。”范酒海仍闭着眼睛吩咐:“毛楼啥的再看看。”“都看了,有用的东西都拿走了。”赵老全走近范酒海,又说了一句:“范头,这俩小子声都没吱,我看不是好走。”范酒海说了声:“等我一下。”起身急三火四的就走了。
老酒爷独自坐在他和老伴白媛住了三十来年的屋里,他左手拿着老伴白媛的老照片,右手在一遍又一遍的抹擦着,他对着照片说:“老伴啊,白媛啊,三十来年了,你把惯我的呀,一身毛病啊。你这么早就走了,扔下我一个人,谁管我呀,我是穿袜子不知道袜子在哪呀,穿裤子不知道裤子在哪啊。家业是这么大呀,可家业再大,吃饭还是咱俩这小桌,睡觉还是咱俩这小屋哇。我有很多心里话,得跟你说呀,不然,我现在跟谁说去呀。老伴,白媛,我得跟你商量个事呀,咱祖宗传下来的造酒独门技艺呀,rb人想把他变成rb人的呀,东北恐怕是rb人的天下了,我如果不给他,孩子们还都能多活几天。如果给他了,咱不但是丧了良心哪,rb人还得要咱的命啊。我想借你的棺椁把我写的造酒秘方和酒曲呀,窖泥呀再保存一部分。我想啊,只能你帮我看护着了,你就委曲委曲吧。老伴啊,白媛,别走远喽,等着我,我怕你走远喽,我找不着你呀。”几滴泪水落在照片上,老酒爷那只大手,还在那照片上摸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