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撞见还先动手?要不要把派出所的案底翻出来看看?”
“看见什么?看见你们林厝人仗着拳头硬就耍横?”陈厝这边另一个后生也站了起来,眼神凶狠,“当年械斗,我们陈厝流的血少吗?啊?我三叔公的腿就是让你们林厝人用土铳轰瘸的!这血债怎么算?”
“算账?好啊!我爷爷就死在你们陈厝的渔叉下!要不要把族谱搬出来,一笔笔算清楚?”林厝这边毫不示弱。?s/s¨x¢i~a,o^s/h·u!o\._c′o~m¢
会议室内瞬间炸开了锅。拍桌子声、怒骂声、互相指责揭老底的声音混杂在一起,震得窗户玻璃嗡嗡作响。
陈永泰仰着下巴,看向对面,林国栋胸膛剧烈起伏,瞪着对方。
王金福脸色煞白,徒劳地拍着桌子,“冷静!都给我冷静!坐下!这是镇政府!不是你们村祠堂!”
陈旺吓得几乎要钻到桌子底下,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驾崩配狗塞,有本事再来一场。”
“冲虾小,怕你们不成,大不了老账新账一块儿算。”
“妖秀啊,陈厝一帮衰仔,不成侬,来啦,就在这儿!”
几个镇干部和民警赶紧起身,试图隔开几乎要冲到一块去的两村代表。
王金福喘着粗气,只觉得脑仁嗡嗡作响,这调解会,简直比上刑还难受。
就在这剑拔弩张、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对方脸上的混乱时刻,会议室的门被“哐当”一声猛地推开!
那位穿着旧蓝灰色制服、袖口磨得发亮的传达室老头,慌慌张张地探进半个身子,脸都白了,声音带着变调的尖锐,“王镇长!不、不好了!大、大门口,让陈厝的人给堵死了!”
“大门?干什么?”
“喊着要见镇长,要讨说法!交什么请愿书,说,说不给祖宗的地讨回公道,今天就不走了!”
此话一出,会议室里瞬间死寂。陈永泰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
王金福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眼前阵阵发黑。甘霖凉!这是要林北的老命么?
他冲到窗边,猛地推开窗户。
楼下镇大院门口,一大群男女老少,也不吵,也不闹,就那么堵着大门。
几个穿着制服的民警和镇政府工作人员,站在院里,满头大汗的和几个打头的村民交涉着什么。
王金福脸色铁青,猛地回头,目光如刀般刺向陈永泰和陈旺,“陈旺!永泰叔!这是怎么回事?!赶紧下去!把人给我劝回去!闹出群体事件,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陈旺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陈永泰却慢悠悠,语气平淡道,“王镇长,乡亲们心里有气,拦不住啊。祖业被占,补偿不公,总要讨个说法。我这个老头子,说话也不一定管用喽。”
他顿了顿,浑浊的目光扫过楼下汹涌的人群,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王金福一眼:“不过,既然镇长发话了,我尽力而为吧。旺仔,走,跟我下去看看。”
陈永泰在几个人的簇拥下,不紧不慢地朝门口走去。陈旺像只受惊的兔子,赶紧跟上。
王金福看着他们的背影,气得浑身发抖,深吸一口气,对林国栋道,“国栋,你们先在这等会儿,千万别出去!我去处理一下!”说完,也急匆匆地冲下楼去。
调解室里只剩下林厝和最后排的李乐几个人。
林国栋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陈厝村民,又看看走向人群的陈永泰,叹了口气。?h′u?l,i*a?n¢w^x,.\c?o_m+
一直歪在最后一排最边上,靠着门框,呼吸新鲜空气的李乐这时候左瞅瞅又瞅瞅,冲梅苹递了个眼色,起身,走到林国栋身边,笑道,“林主任,您这是,真沉得住气。”
林国栋刚把烟头摁灭在窗台,目光扫过门口陈厝的人群,强压着烦躁对李乐道,“只要咱们林厝的人别过来添乱,这事儿就还有余地。”
“陈厝人堵他们的门,闹他们的,王镇长顶多焦头烂额,翻不了天”后半句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像是在强行摁住心底的不安。
话音未落,李乐的眼皮倏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