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侯这样的儿郎求娶,做梦都得笑醒。可是她跟姜尧聊过,知道他们那里的男女在成婚前都需要经过很长时间的交往,在对彼此都十分了解的情况下才定下终身。
而她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大部分时候,他对她来说更像是保护者与引路者,她在他面前没有秘密可言。而她对他一知半解,连他究竟有几个身份都不知道。他连泱泱的事都难以解释,还有多少秘密瞒着她?他们并不对等,但她渴望的是心意相通并肩前行的爱。况且她血仇未报,身份尴尬,怎能在此时提起婚事?
玄天承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去,说:“抱歉,是我操之过急。”
“我没有不愿意。”叶臻忙道。她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说:“我只是觉得太快了。可能对你来说,你想了很多次娶我。”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颇为自嘲。她早该看出来了,他对她,分明就是蓄谋已久。她索性坦白,将自己一贯来的小心思都说了出来。“可我之前从未考虑过这件事。我以前虽然能够感觉到你对我的心思,但我总骗自己说,那些都是因为泱泱,而我身负血仇,与你并不相配。我的未来里,是我孑然一身,或者随便嫁个人,反正跟你没关系。”
她用的是“骗”这个字,玄天承眸光微微亮了起来,继而又因为她后来说的话而心疼。他试探着伸手抱住了她,见她没有抗拒,便又抱紧了些,喃喃道:“娶你这件事,我的确想了很多次。要不是那天一时冲动,我还在想,怎样跟你说,才不会吓到你。”
“你都说泱泱就是我了,我姑且信你一次吧,你现在就是跟我说你等了我十几年,我也不会觉得奇怪。”叶臻半是开玩笑地说道,眼睛微微湿润了,“现在你知道问题在哪里了么?你只能告诉我泱泱是我,却不能解释更多。那么往后呢?你还有很多秘密我不知道,我不想每一次被你哄好都是因为我心里有你。延之,我没有不想嫁给你……你想娶我,我很高兴。只是,你已经默默等了我很多年,我却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去了解你。而且……我实在没有办法现在就谈婚论嫁,叶家的仇,还没有报。”
玄天承心隆隆跳起来。他听出她语中爱意,又惊又喜,继而又十分自责。他早该想到的,他虽想着求来婚事让她安心,却忽略了她的心情。眼下她家仇未报,一切的一切都还没有尘埃落地,他怎能冒失地提起婚事?她必然是要误会他巧取豪夺,心怀不轨的。而且她说的对,他有很多根本无法解释的秘密,做朋友可以不互相窥探,夫妻却不能一问三不知,他若一直敷衍搪塞或者不让她知道,他们就永远不能完全互相信任,如今再浓烈的激情,也抵不过漫长时间的忍耐消磨。
他眼眶微微湿润,抱紧了她,贴在她耳边,轻轻道:“对不起,是我想得简单了。我原先很怕,所以不想让你知道我其实很糟糕。如果你愿意,我的事我可以慢慢讲给你听。”
他一时没有听见回答,心中那团燃烧的火微微黯淡下去,却仍旧煎烤着他的心。他从未像此刻这般觉得自己头脑愚钝又笨嘴拙舌。他一连犯了许多错误,开始对自己的心游移不定,而后弄清了自己的感情却又畏葸不前,终于决心等她得知真相给她选择的机会,却偏偏自己没控制住先表白,弄到最后还是将她逼到这般尴尬两难的境地。
他闭上了眼睛,哑着声音说:“对不起,叶家翻案之前,我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但是,婚约一直都在,什么时候你决定要嫁,就告诉我。”
他想,罢了,便要这一刻的莽撞吧,不知道是谁跟他说过,娶妻不能要什么君子风度,最好死皮赖脸的,赶紧把人绑在身边算数。他说的话皆出于真心,却刻意说得可怜兮兮,他知道她吃这一套。
叶臻被他呼出的热气弄得有些酥麻,他说的话,他的状态,与平常大为不同。她伸出手回抱住他,明显地感觉到他的颤栗,眼眶便也湿润了。他说了两句“对不起”,她鼻头发涩,片刻才说:“那你说话要算数,不许娶别人,也不许对别人动心。我很霸道,也很小气,婚事是你求的,只许我不要你,不许你不要我。”她顿了顿,又说,“只要你没有不要我,我就不会不要你。”这两句话逻辑似乎有点问题,但她也没管了。
有什么是比早已芳心暗许的人开口求婚更浪漫的事么?
只是她虽然这样说了,脑海中却已经过了千万种想法。
她不是不知道这段感情一旦开始会面对怎样的不确定性。
她清楚,他在各方势力间周旋,与自己的养父与后母争权夺利,在朝堂叱咤风云,城府心机深沉,想要演出深情款款的样子并不太难;而且按他所言,他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