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看着叶臻,都大笑起来,有个女人朝着叶臻抛了个媚眼,葱白的手指轻轻点在阿桂额头,“你不要吓唬小白兔啦!人家那位镇北侯,对我们这种人,正眼都不看的哩!”
叶臻听懂了一半,拧起了眉头。她没有接话,径直去问玉春:“继续做下去,那你可有想过以后要怎么办?孩子不会不知道你的钱是怎么来的,你要他们怎么做人?等你年纪大了,你们又该怎么过?”
玉春眼中流露出一瞬的茫然之色,继而轻嗤:“以后?周姑娘,若当下温饱都不能解决,哪里来的以后?做一日有一日,攒够了钱,就让弟娃儿去上学,将来保护他小妹。没钱,就送去给人当学徒,磨个几年,也就立得住脚了。”
叶臻沉默了。她惯以为自己是吃过苦的,可那种苦,却与眼前所见的苦并不相同。这样日复一日深渊里的看不到头的绝望与自我催眠式的希望,是高门出身、即便落难也有无数人保驾护航的她从未体验过的,是而不自觉便何不食肉糜了。
她是能医治那些女孩身体的创伤,也能出钱养活这些女人,可她看不见的地方,还有多少这样的人?她正想说什么,余光便看见县丞领了一个人朝这边走来。
两个男人的出现,显然又会让女孩们感到不安。叶臻上前一步挡在门口,径直问县丞道:“户部每年都有款项拨给地方,用于营造和维护慈济院和学校;今年还特拨专款用于补贴各县福利民生,尤其是新建女子书堂。钱都哪去了?”
“你谁啊?有什么资格问本……”县丞的话戛然而止,旋即挂上了一副团团的笑脸,“啊哟,夫人,小的有眼无珠,没认出您来,您怎么到这种地方来,多脏啊……”
“我问你钱呢?”叶臻直接就打断了他的话,不耐烦地问道。
县丞那双眼睛滴溜溜地转,“呃,夫人您有所不知,渝川常年多雨,那钱款一下来,王知县便让小的们先用这笔钱去修路了,没有路,山里农商更难做不是……”
叶臻提膝优雅一蹬腿,靴子上厚厚的泥污就蹭在了县丞齐整的官服上。她歪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强作镇定的县丞,啧了一声,“修路?王福山叫你们修的?”
“对,就是王知县叫修的。”县丞梗着脖子,声音响了几分,“您有本事找他说理去。”
叶臻懒得跟他再掰扯,径直看向他领进来的人,挑眉道:“有事?”
没错,来人正是遂宁侯谢幼清,他那么大个人,叶臻怎么可能没看见。她就是故意看不见他,看他对她挤眉弄眼又自恃身份不出声,她本十分不爽的心情就好了起来。
遂宁侯终于能开口,却是扯着她袖子把她拉远了些,十分嫌弃地看着那些倚在门上搔首弄姿的女人,“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少跟这些不三不四的人讲话。”
叶臻觉得自己跟谢幼清五行犯冲,他每次讲话都能精准激起她的怒火。她一把甩开他的手,怒目而视,“关你屁事?那么喜欢给人当爹呢!到底什么事,有事快说!”
“……行,不跟你一般见识。”谢幼清深吸一口气,低声且快速地说,“来跟你道歉,昨晚的事,对不起。”
叶臻点点头,“哦,那行。道完了,你可以走了。”却见遂宁侯杵在原地,“还有事?”
“你这什么态度?你这市侩的女人,要不是看在延之的面上……”
“你觉得,你是看在延之的面子上才甘愿摧眉折腰,我一介庶民接受你堂堂遂宁侯的道歉,该诚惶诚恐感激涕零?”叶臻把他的言外之意全都摆上台面,冷笑道,“不好意思,演不出来。”她见杨添指引着梅若霜过来,更是不耐烦,“你到底还有事没?没事边儿去,别挡着我。”
谢幼清看着她当即换了一副脸孔,小步快走迎上去向梅若霜行礼,梅若霜神情严肃,但看向她时的目光仍是带着温柔慈爱,不由嘀咕一声:“巧言令色,阿谀世故。”
这八个字清清楚楚落在叶臻耳里,被她直接屏蔽。她径直对梅若霜说:“叨扰将军了,只是这些姑娘情况特殊,还请您施以援手。”说着,一面接了杨添手中的东西,仔细一看,不由笑起来,她只说三七粉,杨添倒是还拿来了一大堆成药和药材。
“镇北侯他们处理这种事,难免照顾不到细微处,我早该过来照应的。”梅若霜叹了口气,“要是你不叫人来说,我也想不到是这般光景。”
杨添在旁说道:“侯爷本是想请医女来,可谁想城里压根没有医女。又差人去找药婆和稳婆,结果都不在家,说是去村里看诊了。这才去请的赤脚大夫,那大夫确实不擅妇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