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吃完午饭,室友们已经结伴出去了,陈青儿躺在床上,打开手机看着社交平台的留言,有几位一起上课的同学发来消息询问她的身体情况,她一一回复之后就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下午睡觉的那段时间里,她又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她回到了六七岁的样子,与小伙伴在孤儿院的院子里奔跑打闹,无忧无虑,一切都可以开始,所有的都可以解释,真是一段美好的时光。
陈青儿醒来已经是傍晚,室友们外出游玩还没回来,昏暗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安静的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她很喜欢这种状态,仿佛被整个世界所遗忘。
她下楼在学校超市里买了一瓶水和一盒饼干,想着去图书馆打发无聊的时间,到了图书馆拿了一本书,选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静静翻看,期间有男同学递小纸条过来,也都被她揉成一团儿丢在装饼干盒的袋子里。
等她准备离开图书馆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过,馆里也只有寥寥数人,走出图书馆才发现外面已经下起了淅沥小雨,陈青儿紧了紧衬衣,身体还是有点发冷。
拿起手机想要在宿舍群里让室友帮忙送伞,想想又把手机揣进兜里,就这样走进雨中。
踏入一滩积水,黯淡的路灯下泛起圈圈涟漪,郁郁独行在这冷雨夜,她突然感到一阵寂寞,这种感觉突如其来,她不禁怔在原地,细细品味。
在这十几岁里,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哪怕是被同学排挤,造谣疏远,她也从不在意,只是安心做着自己的事情。
她环顾四周,此刻她无比的渴望听到一句“你好”亦或者是“再见”。
她竖起耳朵,想要听到一点声响,偶尔在她身旁经过的三两人互相交谈,此时在她耳朵里都变成了蚊蝇细语,她仿佛置身在一个只有她存在,孤独寂缪的世界。
她睁大眼睛,想要寻觅一个印象,这条本是再熟悉不过的这条路,此刻变得陌生,甚至忘记了女生宿舍所在的方向。
她想要伸手拦住路人,终是虚妄。
身边的人依旧自顾自地走着,心存冷漠,彼此防备。
“不真实,不真实。”她想要呐喊,却发现嘴里发不出一点声响。
她拔腿奔跑,不顾疲倦,不知跑了多久,回过头来,依旧还身处积水之中。
雨越下越大,大如瓢泼,陈青儿蹲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头,面露痛苦之色,这汪积水像是一个魔咒,把她困在这里,不肯让她离去。不多时积水便漫到她的腹部,陈青儿想要站起,却又放弃,她找不到站起的理由,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不如就这样结束吧,她心里想着。
很快积水就淹过鼻腔,身后的水幻化成大手按着她的肩膀拉她躺下,她索性放弃挣扎,闭上眼睛平躺在水里,刚躺下无数的大手搭在她的身上,把她向水底拖去,失重的下潜,不知过了多久,已经没有了对时间的感知,或许是一秒,或许过了一百年,只觉得下一刻就要窒息而死,而下一刻也一直是下一刻。
忽然她的腰一紧,被什么东西缠住向上拉,那些按住她的水手瞬间消失,陈青儿感觉到变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地上,雨已经停了,淹没她的水消失不见,似乎刚才经历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陈青儿坐起身,低头看着腰在缠在腰上的东西。
“是娘亲!”一条红色的披帛,是母亲的衣饰。
披帛从她腰上解开,飞在空中蹭了蹭她的脸颊,然后一头绕在她的左手腕,示意陈青儿跟着她走。
披帛带着她向女生宿舍楼的方向走去,她每向前踏出一步,身后的景象就像玻璃般碎裂,然后在空中化成齑粉,随风飞散。
步入宿舍楼的刹那,强光照的陈青儿睁不开眼睛,再度睁眼之时,已经枕在娘亲的腿上,娘亲坐在床边,温柔的注视着她。
“又做噩梦了,青儿。”
“娘亲,”陈青儿坐起来,双手紧紧地抱着母亲,嘻嘻一笑,“你在,真好。”这一刻,她感觉到真实,在梦里的无助与绝望荡然无存。
娘亲抚摸着她的脑袋,一只五彩斑斓的小虫子从她茂密的头发里钻出,母亲随手一抓,再摊开手掌,一丝灵光逸散。
“以后就不会做噩梦了。”
小虫是一道仙术所化,名曰“瞌睡虫”,依附在被施术者神魂之中,它能轻易给人一场虚实难辨的梦境,若被施术者不能分辨,就会永堕梦境无法自拔,如无外力干预,它会一直跟随,轮回转世也不得摆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