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唯一的亮光被熄灭,铁链束缚的人晃了晃手腕,清凌凌的锁链撞击在身后的腐朽木板上,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味儿和霉味儿。
“嘶。”
于是重新回归寂静。
天光在遥远的地平线蛰伏,似是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黑夜沉沉将一切埋葬,连带着着微弱月光。
时间在黑与白的世界里飞速流逝,一睁眼,已是翌日。
“主子今天可有什么要做的事?”
白芷站在福安身后,看着她好像没骨头似的懒懒靠在桌前,一副好没精神的样子。
桌边的另一角,仰天横卧一只兔子,睡得四脚朝天、四仰八叉,一身洁白如丝绸般的毛被柔顺摊开,远远望去仿佛一张无比平坦的毛毯。
自己睡不着就捏本兔子的耳朵,哼,坏主人!
“姑且算是没有吧。”
尾音拖起,脑袋太沉似终于支撑不住般倒在桌上,白芷眼疾手快,伸出右手扶住了那白皙小巧的下巴。
“主子!您昨晚是背着我们干什么去了……”
耳边是白芷的碎碎念,福安微不可察地撇撇嘴,眼眸合起,睫毛投下片片鸦色阴影,倒是将眼底的乌青完全掩盖住。
这不是正好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打了一晚上鸡血么。
福安摆了摆手,整个人趴在桌上,仿佛一条上了岸的鱼。
“主子……您……要不要……”
白芷在其身后,伸出双手一边揉捏着福安的肩膀,一边支支吾吾,一句话在嘴里滚动咀嚼,就是没法儿吐出来。
“嗯哼?”
福安动作一动未动,连眼皮也未曾睁开,若不是喉咙传来一丝声音,白芷都要以为她又一次睡着了。
“我有一点担心白前,主子。”
福安眼皮沉沉,只有眼珠不耐地动了动,压在下巴下的手臂微微收紧,玉白的指节抵着桌面。
“说说看。”
白芷捏着肩的手一顿,踌躇着开口。
“主子,您似是有意冷落白前,她有些情绪倒反证了对您的忠心。”
闻言,福安抬眸,扭头望着白芷。
乍一看,端是一副小女儿家没睡醒的迷蒙姿态,只是那半睁半眯的凤眸里,清凌凌的光悄然沉进黝黑眸底。
白芷轻轻抬头,正巧撞上福安的视线,登时心下一惊,连忙跪地行礼。
“主子恕罪,奴婢……奴婢不该多言。”
福安眨了眨眼,身子一动未动,只从下巴下挪出一只手臂,手肘搭在桌上晃了晃,嫩白的手在空中带起阵阵风。
“无事,我想听你继续说下去。”
白芷抬头,见福安确实没有怪罪的意味,这才顿了顿继续开口,只是始终保持跪地姿态,不曾起身。
“奴婢起初觉得,白前只是有些情绪低落,但昨日回去听到安娜无意间谈话,奴婢暗自觉得事情或许并非如此简单。”
福安手臂保持着耷拉的姿势,凤眸眨眨,静静等待着下文。
“白前对主子您有些……三缄其口……”
说着,白芷将脑袋贴在地面上,这才继续说道。
“奴婢斗胆,或许您该小心些。”
静,静得白芷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沉闷无比。
福安一动未动。
白芷的回答倒是没有让自己失望。
眼角瞥见角落里一个鬼鬼祟祟,偷感极重的黑影,耷拉的手臂立起,朝着那抹“阴暗扭动”的影子招了招手。
那影子一顿,愣在原地似乎思考了片刻,还是扭动着身体游过来。
冷血动物独有的细微动静传来,原本安详躺在桌上的兔子耳朵动了动,忽然一个鲤鱼打挺翻身立起,浑身的短毛炸起,看起来更像一个毛茸茸小白球了。
那动静越来越近,兔子浑身忍不住浑身发抖,望了望福安,又望了望逐渐逼近的“威胁”,耳朵向后收起又很快立起,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转身朝桌下蹦去。
然而还没等它一跃而下,一只白皙手臂眼疾手快地将它捞起,双脚腾空离地面越来越远。
兔子下意识就想朝那拦住自己的手腕咬上一口,直到鼻尖闻到熟悉的牡丹香气这才反应过来。
坏主任!快放开我!
福安左手将兔子捞近,右手落在桌边,接引着那一条黑色小蛇从指尖像手臂攀爬而上。
兔子重新被捞回桌上,刚想扭头愤怒“控诉”自家主人,不料一下撞进一双冷漠黝黑的小眼睛里。
沃德玛雅,有有有……有蛇!
救救,救救,救救兔子!
小黑安安静静盘在桌上,脑袋一歪,看着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