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说,是那个女人出街时看见了他,于是吵着要带我走,父亲甩不掉她,也怕在山林里让她走丢了,于是就让她跟了上来,才有了我看到的一幕。
听到这些话的那一刻,我很明显的感觉到心里松下了一口气,我天真的想,只要父亲不赶我走,我就不要走,就算那个女人生拉硬拽也带不走我,因为我是一个野小孩,她力气大但我够灵活,我有足够的信心能够逃脱,她抓不到我就够了。
我的想法是如此简单,我完全忘记了我原本要问的,我和他争吵的原因是什么,是我问他决定要把我交给那个女人。
他依旧没有回答,可我不甚在意了,我觉得只要不是他主动赶我走,我就能永远待在这里,就这么过一辈子。
再然后,在某一天的凌晨,山上传来阵阵奔腾,我以为是这些天的春雨太大了,或许会有山洪,但当我打开窗时,阵阵的火光冲天而上,像决堤的洪水一样迅速蔓延到我们门前。
但蔓延来的不是火,是人,是举着火把的、身穿铁甲头顶红缨的士兵,乌泱泱的人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前,此前我从未见过这么多人,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穿上拉风的衣服就会威压逼人,原来人骑在马上跑起来这么帅,原来马也撞不动树......
我只在书里看过一点,草草揭过,原来书里略过的内容是这样的......
我露出一只眼睛看着窗外,我觉得那些人看不到我,所以肆无忌惮地打量他们,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大一群人?起码有二十个!他们来做什么?他们是不是有很多比特?他们穿的真好看......
我承认我的目光或许很贪婪,但我在此之前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父亲见过吗?
我突然反应过来,我的听觉感官十分灵敏,他们在山的那一头我就能听见动静,可他们已经到了眼前了,父亲不可能听不到。
果然,我打开了门,父亲站在对面房间,他端着一杯水然后坐下,目光如炬地望着我,杯子里的水见了底,可他还在喝,杯子被他高高举起,杯口落在他嘴上,他没有吞咽动作,仿佛时间就停在这一瞬间了,他在想什么呢?反正我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我该做出什么反应,该不该说话,该不该开门,好像哪一个动作都让我不自在,生硬得要死。
我叫,阿爸,外面是怎么回事。
他继续捏着杯子,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好一会儿他才放下杯子,低着头喃喃道,到时间了。
什么?什么到时间了?
我很想问他,很想得到一个回答,但他不理我看,他推开了大门,径直走了出去,这一刻我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好像谁都看不见我,谁也不在意我,或者说所有人都觉得不必在意我。
火光逐渐走远了连同我的父亲也消失不见了,这下,我真的没有人管了吗?
父亲被带走时,那些马上的人说了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清,风太大,字被吹散了,可火越吹越旺,火光亮得我看不清所有人的脸。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动不了,是不是我在害怕?父亲为什么跟他们走?他们为什么要带走父亲?
很久之后,我才回过神来,火光中我唯一看见的是父亲嗫嚅的嘴角:
[不要怪罪你阿妈,她是出于爱,她也是被害者。]
薇拉菲尔揉了揉眼睛,昏黄的烛火让她眼睛有些疲倦,揉过之后眼睛又更加酸涩,于是她只能放下书,双手盖在眼睛上,以缓解酸痛感。
[王妃?夜深了您还不休息?要注意身体了。]
薇拉菲尔按着眼睛回头,不用看,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了,[查尔斯?你还在这儿?]
[是的王妃,你回来时我听见了动静,原本我打算叫您来喂猫的,但当时三王子殿下进门和您在谈话,所以我关上了门,您放心,门的隔音效果很好。]
顿了顿,查尔斯又开口,[我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您和殿下应该谈论完了,我就出门叫了您,不过您当时似乎在看什么,没有听见,我就进去陪着猫玩了一会儿,然后我再出来叫您,您还是不做反应,我见天色有些暗了,于是给您点了蜡烛,您看的太投入了,没有注意到一切,刚才是我第三次喊您,碰巧您在休息了,我才得以和您说上话。]
薇拉菲尔听了这一番话,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闷气起身,差点因为起猛了栽倒下去,缓了一会儿她才走到查尔斯面前,准备开门进去喂猫。
[您打算喂猫吗?不用喂了,第二次喊您的时候猫已经饿的直叫了,我怕饿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