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三人一踏进院门,孟初双便有一种如梦似幻的忧伤,这熟悉又陌生的院子,正是她曾生活了七年的地方。
院落正中间的那棵桂花树,便是她儿时的伙伴。
她曾抱着双臂环不上的桂花树倾诉:父亲为何还不给取名字,今日的饭食有些馊了,自己今日感染风寒,怕奶娘忧心,只能自己在被窝中捂汗……
不知不觉间,眼眶微红,伸手触摸着树干,想再多寻回些幼年的记忆。
“四姑娘,您终于回来了!”
一声抽泣地哽咽声打断了孟初双的思绪,她收回手,看着那从正屋快步走向自己的粗壮妇人。
这是谁?奶妈?不,奶妈可不是这般粗鄙的面貌。
“四姑娘,这是您舅舅的媳妇,孙氏。”千儿忙小声解释。
那孙氏在孟初双身前两步止步,眼中的泪花还未掉下,便迫不及待地想要来抓孟初双的双手。
孟初双不露声色地后退一步,淡淡笑着:
“可是舅母?”
那孙氏伸出的手就这么僵着,只得抹了抹未掉出眼眶的双颊,继续哽咽着:
“姑娘,你可回来了,快,先进屋,别冷着姑娘。”
孟初双缓步上了台阶,由孙氏打了暖帘进去,张望着室内。
窗下摆着一张宽二尺的长榻,榻上小案几上摆着一只白瓷花瓶,花瓶旁放着香炉,清雅的香气正是由香炉中飘出袅袅青烟。
刚才还略显忧伤的心绪,随着沁人的香气,稍稍舒缓了不少。
孟初双看了一眼内室,绢纱屏风后是一张雕花填漆床,青色的幔帐甚合她心意。
睡了八年的木架子床,她早已睡够,也想感受感受大户人家的奢华。
这屋中的器皿、家具,她虽说不出是什么名堂,可那花瓶、那屏风、还有那些立架、衣橱等等,一看就让人欢喜。
千儿倒上热茶,放在孟初双身侧的案几上,轻声问:
“四姑娘,院子里服侍的人都在,您可要看一看。”
孟初双点了点头,端起茶盏饮了一口,并不去看站在下首的孙氏。
舅母?哪门子舅母?
她连自己的舅舅都未曾见过面,更不要说这舅母了。
她此刻更想见的是自己的奶妈,那个在襁褓中就照顾她的奶妈张氏。
很快,屋中又进来两个小丫鬟与两个年长的婆子。
两个小丫鬟年纪比着千儿、翠儿还要小,稚气未脱的脸颊冻的通红。
“奴婢杏儿、平儿给四姑娘请安。”
“老奴张氏、宋氏给四姑娘请安。”
那两位年长的婆子,一位是孟初双带来的宋婆婆,一位则是她幼年时,一直爱护她的张氏。
孟初双立马起身,一手拉起宋婆婆,一手拉起张氏,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想说什么,只觉得喉咙发紧。
“四姑娘,张妈妈与宋妈妈身子不好,柳妈妈指了我来四姑娘院中做掌事妈妈,千儿、翠儿服侍姑娘起居,杏儿,平儿负责洒扫、煮茶。”
孙氏在一旁谄媚的一一讲解,生怕四姑娘忘了自己这个舅母。
曾经这四姑娘在府中不受待见,六岁上连个名字都没有,自己那不争气的小姑子生下这么个扫把星,便一脖子吊死。
虽说那时,自己与夫君就在这府中当差,可没用的丫头片子,他们夫妻二人又怎么会放在心上,更不要说照顾一二了。
她与婆母巴不得孟初双随她娘去了,免得总被人耻笑这个外孙女克死了亲娘。
如今,四姑娘被接回府上,那可是正经的主子,此时再不巴结一二,更待何时啊。
“你们都下去吧,留下张妈妈和宋妈妈,有事我会唤你们。”
孟初双这会觉得情绪平复下来,对着下首的几人微笑吩咐。
孙氏还想找一找存在感,可看到四姑娘根本没有看她,只好随着几人退出房内。
屋中三人有着说不完的知心话,吐不尽的衷肠,八年的酸甜苦辣,又岂是一朝便能言明。
孟初双也在张妈妈的话语中,把西院中的姨娘们了解个遍。
如今府中还有四位姨娘,二少爷孟书南、与大小姐孟采昙的沛姨娘被夫人杖毙。
大小姐已经出嫁,夫家是孟鹤城的一个下属,酒桌上吃了些酒,被人一撺掇,便把自己的长女许给下属。
酒醒后,后悔也来不及了。
不怪程慕玉看不上孟鹤城,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