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初双非常意外,托腮看着案几上的雕花匣子发呆。
她想到母亲会对她贴补些银钱,毕竟马上新年,要用银子的地方实在太多。
她没想到的是,母亲竟出手这般大方,整整八年的月例,接过匣子的那一刻,孟初双心中便涌出一股暖意。
她何曾见过这么大笔银子,自己那空空师父,有着那手绝学,也不曾投靠个贵人挣银子。
想来这空空的名号就是口袋空空,床榻空空,还居士?居居也空空。
母亲在院中让蒋嬷嬷给自己匣子,又点名了这匣中之物,显然是告诉西院众人,她是把孟初双这个女儿放在心上的。
一只粗糙肥胖的大手慢慢出现在眼帘,大手上还端着茶盏。
孟初双抬眸,正对上孙氏那张肥硕的脸庞。
“四姑娘,茶凉了,老奴又给您换了一杯。”
孟初双已经缓过神来,轻轻咳嗽了一声。
孙氏立刻反应过来,退后两步,做出一副既无奈,又欲言又止的模样。
“孙妈妈有话便说。”
那孙氏听到四姑娘开了口,酝酿着哽咽几声,待嗓音沙哑,便跪下道:
“四姑娘,您可要救一救您的外祖母啊,她已经卧床半年,我与你舅舅就那么几串钱,又要养你的外甥,外甥女,又要给你的外祖母抓药,日子过的…. …”
孟初双打断她的哀泣,冷冷道:
“我的外祖母乃是大夏朝程大将军的嫡妻,早已驾鹤西去,孙妈妈所说的外祖母又是哪位?”
孙氏立马止住哭声,这才发觉自己在主子面前失了分寸。
主子就是主子,奴婢就是奴婢,除非主子怜悯奴婢,打赏几个银钱,哪有奴婢与主子攀亲戚,扯情深的。
若是让主母听到这些话,轻则打板子,重则直接撵出去。
孙氏自知理亏,连连磕头请罪:“四姑娘,老奴猪油蒙了心,忘了规矩,还请四姑娘赎罪。”
孟初双喝下一口茶水,才道:
“起来吧,孙妈妈也是这府中的老人了,可别忘了主家的规矩。”
那孙氏颤巍巍起身,脸色早已吓得惨白,眼角的泪痕这次倒是真的。
“千儿。”
屋外的千儿听到姑娘唤她,忙进来,回话:“姑娘有什么吩咐。”
“取五十两银子给孙妈妈,她的婆母病了,正需要银钱抓药。”
“是。”
直到装着银子的荷包放进手中,孙氏才回神,她捏着那荷包,似是不信一般。
刚刚还冷若冰霜的四姑娘,怎么转眼就给了自己银子。
正欲跪下谢恩,却被孟初双的言语制止。
“我小娘走的早,这银子就当是小娘当年未尽的孝心。”
“多谢四姑娘。”
孟初双明知道孙氏一家打的什么算盘,不过是想在自己身上捞些油水罢了。
自己完全可以拿出主子的身份痛责她一通。
不过是感念自己小娘曾经所受的屈辱,也算是全一全她在地下的一份孝心。
银子再多也买不来亲情,能用银子买来的从来就不算真心。
这几日,众姑娘们都在自己院中准备着即将过年的物件。
又因着下了场大雪,夫人更是免了各房的请安,自己也能得几天清净。
年夜饭备在东院,大夫人程慕安几天前就让厨娘们开始准备,东院连着几天,各味香气就没有断过。
屋内,千儿小声提醒:“姑娘,该过去了。”
好一会儿,孟初双才放下手中的瓶瓶罐罐,一一检查是否密封严实,才放入官皮箱中。
又亲自拿浸了水的帕子,把桌面擦了三四遍。
千儿、翠儿大气也不敢出,明明这桌子上什么也没有,姑娘怎么擦了一遍又一遍,还不准她们沾手。
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吹毛求疵了?
孟初双明白小题大做的意思,可不懂什么叫吹毛求疵。
这些东西无色、无味,有些细微到,甚至肉眼根本无法看到,丫鬟们刚开始以为姑娘在配制什么香粉、唇脂。
后来发现那些东西全被收在各色小瓷瓶中,小姐也不曾用过。
翠儿为孟初双披上鹤氅,这是昨日夫人让人送来的,浅红色的茧绸面子上用金线勾出了松柏的纹样,边缘则是用黑线勾勒出云纹,里头的银鼠里子全是大毛。
披在身上,又轻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