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下是府中主公、主母最忙碌的时候，府上来了客人，程慕玉就要前往东院与老夫人、大夫人一起陪客。

去往别府拜年，两兄弟、两妯娌也要一同前往。

连着七八日，孟初双在小院中憋闷的不行，初二她生辰那日，母亲送来套青玉的头面作为生辰礼。

二姐姐、三姐姐送来自己绣的荷包与一幅字画。

因为五姑娘日日在院中发脾气，弄的整个西院人心惶惶，二人略坐一坐便回去。

生怕被父亲苛责：五妹妹成那般模样，不想着去宽慰一二，还有心思去串门，喝茶。

不怪她二人多想，孟采荷最是会撒娇哄父亲开心的人，采珊与采莲总端着敬重长辈的模样，自是没有嘴甜的五妹妹得宠些。

千儿、翠儿这几日看孟初双蔫蔫的，前些日子捣鼓瓶瓶罐罐的活儿也没见她再做。

作为奴婢，看姑娘这样，心下也不舒坦，便把那些诗词集子，绣花架子，插花瓶子等等，都拿进大屋，想要让姑娘开心一些。

孟初双看着那些书：那些字认识我，可我不太认识它们啊！也不是完全不认识，夫人那一年的教导，还是认得一些。

还有那绣花架子，孟初双扯了扯唇角，不想再看第二眼：“拿走，拿走。”

插花？她早过了漫山遍野摘野花插瓶子的年纪了。

千儿试探着小声问：“姑娘，要不？我们陪您去园子里逛逛？雪都化了。”

孟初双点头，她还惦记着那棵断舍草，说不准还真能找到第二棵。

千儿拿了把油纸伞，生怕树枝上化的雪水，弄污了四姑娘的头发与衣裙。

两个丫鬟陪着孟初双沿着小路，向花园走去，刚转过亭子，便听到几棵树后面传来若有若无的说话声。

想来不知是哪个院子中的小丫鬟在此躲懒，主仆三人正准备往前走，就听见一声“四姑娘”。

孟初双在庄子上时，就爱听那些婆婆婶子们讲闲话，没成想，还能听到自己的闲话，立马竖起耳朵。

翠儿却紧锁眉头，暗怒这些个没规矩的小蹄子们，竟敢在此编排她们家姑娘，立马捋了袖子，就准备上去撕烂她们的嘴。

孟初双眼疾手快，立马扯住她，做了个“嘘”的动作，又伸出两根手指，弯曲着上下翻动，指了指旁边的假山。

千儿、翠儿一头雾水，不知道姑娘这般挤眉弄眼的，是要做什么。

孟初双又做了一次，对着假山努了努嘴。

千儿才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跟着自家姑娘，踮脚向假山那里走去。

树那边的声音听的更真切起来。

“妹妹是不是傻了？你要去四姑娘院子当差？”压低的声音充满嘲讽。

另一个声音反驳道：“我才不是傻，听说四姑娘从不打骂下人，虽说人清冷了些，但咱们下人，不就是图个好主子嘛。”

那个嘲讽的声音，又尖细了几分：

“还说自己不傻，你如今在五姑娘院中服侍，那是多少人想求的地方，四姑娘最不受老爷待见，见都不愿见的人，跟着她，你能有什么好出路，说不定啊，过些日子，还会被送去庄子，你看她才回来，就克的五姑娘那般模样…听说…以前玉姨娘那庶子…….”

千儿、翠儿只觉得气血上涌，这贱蹄子，竟敢造谣她们姑娘。

这怎么能忍，翠儿又一次捋起袖子，说什么也要把那贱蹄子的脸给撕歪。

“嘘！”孟初双正听的起劲，拍了拍翠儿的肩膀，让她莫急。

千儿更是一张脸涨的通红，她们姑娘受了那么多苦楚，就是被这些妖言害的。

树后边突然响起一声尖叫“啊～”

声音不大，似是立刻被人捂住嘴巴。

“你小点儿声，看到了吧，这就是我不想在五姑娘房里的原因，她那脸…没有一点要好的迹象…整日里话也说不出来，饭也吃不了，瘦了一大圈…我…我也没办法…”

“妹妹，别哭了。”那尖细的嗓音柔和下来。

孟初双失了再听下去的念头，原来那小丫鬟想离开采荷院中，是不忍心看她被病痛折磨，这才哭的稀里哗啦。

脑子中蹦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念头，长舒一口气，看来今日也不用找什么断舍草了。

一个丫鬟，都知道心疼主子，她这个做姐姐的，真是不该。

“去看看五妹妹吧。”

解铃还须系铃人，自己做下的坏事，还是自己去弥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