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相较于另外几个精神头算不错的,只不过说话也有点迟钝。
“嗯。李所长让我们来找你登记名字。”
王慧弦从屋里拿出一个只用了两页纸的本子,前两页记录着不少名字;她的字很漂亮、饱满,很难与眼前这位干瘪、枯萎的女人联合在一起。
“叫什么名字?”她问律枫。
“律枫,双人旁的律,枫叶的枫。”
“云光,白云的云,阳光的光。”
另开一张新页,在第一行,王慧弦先是写下“云光”二字,接着又写了个“律风”。
律枫点点“风”字,纠正道:“这个字错了,得加个木字旁。”
“哦哦。”王慧弦划掉错误的名字,在下面重新写了个“绿枫”。
“?”律枫无语地拍了下自己的头,:“我自己来吧。”他伸手将本子转到自己面前,涂抹掉错别字,在旁边改了个“律”字。
“不好意思。”王慧弦搅着手指歉意地说。
律枫道:“没关系。”
云光以为她是不识字,但律枫告诉他,:“并不是,是她的大脑被毒/品侵蚀严重,像初期的阿尔兹海默症一样,记忆力差、易恍惚,有时候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这种伤害大多是不可逆的,她余下的一生都要带着这种状态生活。”
下午六点半时,所里响起一阵嘹亮的敲铃/声。
云光正在公共卫生间洗袜子,王慧弦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真的是突然出现的,铃/声盖过了她的脚步声,她猛地站到云光跟前,把云光吓了一大跳。
“你、你……”云光磕磕绊绊的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王慧弦淡淡道:“吃饭了。”
云光没回应,一溜烟跑回了寝室,捂着胸脯不停喘息。他着实吓得不轻,其实王慧弦不可怕,但是他对这个地方有与生俱来的恐惧,导致神经敏感,很容易受惊。
在绑晾衣绳的律枫瞥见他跟个小兔子一样缩着脖子,很是怯慌的模样,问道:“怎么了这是?”
王慧弦一路追到他们寝室,在门口问云光:“我说吃饭,你跑什么?”
律枫搁下手里的活儿,走到云光旁边,柔声问:“怎么了小云光,没事吧?”
云光乱跳的心定了定,他摇摇头,:“不小心被吓到了。”
“真的没事吗?”
“没事。”云光抬起头,:“走吧,去吃饭。”
他们住在二楼,是男性戒毒人员的居住楼层。这时所有人都去吃饭了,寝室里几乎都没人,跟着王慧弦路过2103的时候,云光看见屋里正对着门的窗户边站着个男人,很年轻,估摸才二三十岁。
云光好奇地问:“刚刚那房间有个人,他不去吃饭吗?”
在前面带路的王慧弦回答:“张原纪?不用管他,等会有人给他送饭。”
王慧弦算是所里的一个小队长,接触下来发现她人不错,性格挺随和,怕云光他们初来乍到不习惯专门跟他们坐一桌,告诉他们:“你们有什么不懂的能来问我。”
律枫还真问了,:“王阿姨,你进来多久了?”
“我忘了,一年多了吧。”王慧弦道。
王慧弦低头吃着饭,边吃边说:“你们不是吸/毒进来的吧?”
“不是。”律枫道:“你怎么知道的?”
王慧弦:“不像,尤其是你。”她看看云光,:“一看就是个老实孩子。”她没有问他们平白无故进来的原因,似乎是不感兴趣。
餐厅十分安静,安静的宛若没有人一样,清清冷冷。所有人都各自埋头吃着各自的饭,吃完就去交盘子,然后回寝室,全程不开口说话。
律枫把自己盘子里的肉夹到云光盘子里,:“多吃点,你下午一直在忙活,补充补充。”
王慧弦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经过四五天的适应,云光总算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他听说所里的厨师、杂工大都是里面戒毒人员的亲人后,也自愿加入了义务劳动。
律枫说他闲不住,他说:“我做的也不多,能帮一点是一点嘛。”
云光很勤快,而且能干,每天穿着红马甲到处忙活,没两天所里的人就全认识了一个说话慢条斯理、辛勤爱笑的小男孩了。
半夜云光回寝,律枫从上铺爬到下铺,钻进云光的被窝给他捏起肩膀,:“这个力道行吗?累不累?”
“行。”云光扭扭脖子,:“比以前送信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