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一九九四年六月初七,黄道吉日,宜嫁娶。
天空早早的就明亮起来了,似乎也像人们一样,期盼着黎明的曙光。庄稼地里,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玉米,在晨风的爱抚下,舒展着碧绿的腰肢翩翩起舞。几个年长的老头儿,早早的起了床,推开门,搬着马扎靠椅,在村头气定神闲的唠嗑呢。
“今儿个好日子啊,前街的喜子老侄的老大好像今天结婚喽!”说话的是前街的红小大爷,他老伴儿身体一直不好,这么些年,老两口一直靠着低保艰难的度日。前些日子老伴儿突发脑梗,撒手人寰,红小大爷也算是解脱了。只是偌大的一个院子,只有他一个人,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是啊,喜子老侄可够忙活了,哈哈!”接话的是喜堂大爷,我家的南邻居。
“你还在这跟我唠啥,人家的屋前房后,里里外外,那个地方不得贴喜字红纸啊,你字儿写得好,也不去帮个忙啊?”红小大爷打趣道。
“你可别提这事了,昨天一大早,我还在小院生火给老娘做饭呢,喜子老侄就咚咚的砸门了,我一上午调汁儿研墨,剪纸折叠,写完对联儿喜字还要晾晒,这还不够啊,连土地,灶台处的小神灵码的我都包圆儿啦!可把我的腰累坏喽!”说着,喜堂大爷捶了下下佝偻的腰部,看样子还没歇利索。
“人家忙的,都把我这个老叔晾到一边啦!”喜堂大爷的脸上,略微有点难看,可能是有点不满,自己忙前忙后,腰酸腿疼的,结果……
“呵呵,你老小子也有今日,你不是在村里红白事通吃吗?怎么着,也有干瞪眼的时候啊?哈哈哈……”红小大爷挖苦道。
“哼,今天我就哪也不去,看他还记不记得我这个帮过忙的不……”其实,喜堂大爷也不在乎坐席吃顿大餐啥的,主要还是存在感,这人呐,活要面子死受罪。
七点半左右,从不远处的喜子老侄家传来二踢脚飞空的爆炸声。咚的一声,第一声响过,刺破天空的束缚,腾空而起,在天上稍作停歇,随即炸响第二声,惊飞了在树上栖息看热闹的麻雀们。第二声的声音,响的很脆响,引起人们一片鼓掌喝彩。
“听听,人家开始放炮招呼人吃饭去了!”喜堂大爷酸酸的说。
正说话间,从远处急急的跑来一个大汉,边跑边喊道:“喜堂叔,可对不起啊,你看看我家的兔崽子结婚,我都忙坏了,忘了叔了,快快快,一块儿过去吧!”说着就要拉喜堂叔的胳膊。
“哦,红小叔也在啊,走走走,一块儿去,填个喜去!”虽然知道红小大爷没有随礼钱,喜子叔还是喜盈盈的向他打招呼说道。
“这这这,我没……”红小大爷闻言一惊,一时语噎,竟不知如何是好。村里的风俗习惯嘛,随礼儿随礼儿,拿个钱娶个人。
“红小叔,您别客气,都知道你家里情况特殊,桃仁刚才还说要我一定邀您老入席呢……”
“还是老侄子惦记着我这把老骨头啊,好好好……”
喜子叔家的门前,犄角旮旯,早收拾的干净利落。此时的地面上,铺满了鞭炮燃放后的红纸屑,碎碎的一地,显得喜庆极了。散在空气里的硝烟,还没有散去呢,仿佛也留恋这个良辰美景一般。
门口的空地上,早已经磨了一排泥炉子,煤炭在火里烧的正旺,变成了红红的颜色。释放出来的热量,把水壶里的水烧的呲呲直响。街道门口上正中央,挂着一个红艳艳的绸布大红花,煞是喜气。门口的对联上,右联赫然写着景丽三春闺阁暖,左联是祥开百世花容娇;横批:喜结良缘。
忙着刷盘子刷碗的妇女们,也顾不得坐着马扎板凳了,因为坐着还不如蹲着干活儿利索呢。她们说着笑着,沉浸在同样的欢天喜地里。早晨来的,都是自个儿村的,无所谓热闹,只是捧个场。真正到了中午,接新娘子娘家大军才是今天的重中之重,要知道,让娘家人看低了排场,可是一辈子低人一头的
农村人家办喜事儿,那种扑面而来的乡土气息,质朴地道,有浓郁的地方特色,那情那景,都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令人回味不已。虽然现在有的人家办酒席还保留着传统味道,但终究被现代化的气息冲淡了,感觉不是那么回事了。让我们再来细细梳理摆酒席前前后后的琐碎事儿吧。
九十年代初,那是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平时餐桌上的佳肴,远不及现在的丰盛,孩子们的零食跟现在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如果哪个小朋友有一包清凉糖或者一根棒棒糖,定然会招来伙伴艳羡的眼光。所以,由大人领着去亲戚乡邻家吃酒(参加红白喜事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