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岑一直朝草原深处走,白天找僻静的地方睡觉,或废弃的山洞,或避风的沙果树林;到了晚上他摸黑继续走,渴了就喝露水,饿了就吃野果子。
这个季节的沙果正成熟,它们太多了,怎么也吃不完。
但很酸,季岑不爱吃酸的。
就这样昼夜颠倒的不知道走了多久,在一个暴雨后的清晨,季岑头晕脑胀的在茫茫的草原中再次翻过一座山头,一道拱形门似的巨大彩虹就映入他眼帘。
它就如梦似幻的挂在那天边,像一个神迹。
季岑呆呆的看了它很久很久,最后晕倒在地。
就永远的待在这里吧——彻底昏睡过去之前,季岑忽然想。
又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季岑再次转醒过来,是因为听到了远处的狼叫声。
“狼是很危险的动物,遇到它一定要第一时间逃走。”脑子里想起小时候父亲对他说的话,季岑抱着剧痛的脑子坐起来,突然就哭了。
他突然很想念父亲和母亲,但他已经永远的失去他们了。
季岑抱着头哭了很久,很久很久。
经过长时间的紧张逃亡后,泪腺仿佛终于恢复了知觉,一发不可收拾。
在这个世界上,他永远都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远处的山头上,有一群被放牧的绵羊在吃草,几只黑色的狼此时围住了它们,在边缘叫唤试探。一个骑着马的牧民全力戒备着,挥着鞭子想驱赶狼群,但收效甚微,羊群发出咩咩的叫声,仍然在吃草,仿佛不谙世事的孩童。
季岑看着那群羊,哭得越发难受。
过去的几十年里,他跟那些羊有什么区别呢?活在狼群的窥探下,却从来感觉不到一丝危险,直到害死榕华,直到失去保护他的父母,直到被傅文野践踏得毫无尊严,最后甚至向仇人请罪……
他从来没有做成过一件想做的事,哪怕一件。
远处,狼开始凶狠的进攻羊群了,那牧民一人越发招架不住,马儿被狼群围着撕咬发出哀鸣,季岑站起身来。
长时间的昏迷让他头重脚轻,但他没有停,一边朝那边跑去,一边摘下头发上的橡皮筋,绑在从路边随手折的树枝。到了攻击的距离,他捡起一把石头,飞快的朝狼群弹射去。
季岑的弹弓是父亲教的,小时候父亲总带他去草原上打野兔,还夸他:“阿岑的弓法是足够狩猎的水准。”
季岑一边瞄准弹射石头,耳边一边响起父亲慈祥的声音:“阿岑,瞄准猎物不要害怕,记住你是猎人,害怕的应该它们。”
“很好,你看你打中了它的眼睛,它一下子就不敢再靠近了。”
“脑袋是猎物的软肋,嘴也是,要挑它们最弱的地方攻击,才会事半功倍。”
一颗接一颗石头从弹弓上发出,有了季岑的帮助,很快那骑马的牧民挽回了颓势,挥着长鞭跟季岑配合,没过一会儿,狼群终于哀嚎着四处退散了。
结束这一切,季岑久久的站在那里,看着不会说普通话的牧民,着急的用手势对他比划着谢谢。
“不客气。”半晌,季岑用他的语言回答,却发现嗓子哑得几乎没了声音。
那牧民见季岑会说自己民族的话,很惊喜道:“你能听懂?太好了!今天还好有你,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非常感谢你!”
说了半天,那牧民说什么也要拉着季岑去他的家里做客,表示谢意。
季岑跟着他翻过两个山头,来到一个游牧的毡房——就在那天看到的彩虹下的山谷里。
牧民妻子听说季岑是救命恩人,也分外热情,直接宰了一只羊,在毡房外架上大锅开始做饭。
闻着那浓浓的肉味,饿了不知道多久的季岑,一时看得发愣。
肉很快煮好了,牧民拿出酒来要跟季岑一起喝,季岑却根本顾不上,狼吞虎咽的吃起了肉,直到半只羊都吃进肚子里,他才慢下来,在对方目瞪口呆中,局促的擦了擦嘴。
“对不起……我太饿了。”他哑声道。
那牧民呆了呆,接着爽朗笑:“饿了就吃,没事,我家有几千只羊,你随便吃!”
牧民妻子:“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我看你身上全是伤,这是我们家的治跌打损伤药,还有消炎药,你先用一下吧,不然伤口容易感染就麻烦了。”
季岑哑着嗓子说了声谢谢,就默默的涂起来。
等季岑处理好伤口,牧民问:“你是附近的牧户吗?我以前好像没有见过你。”
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