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开车吗？”

赵易川看着她，他狭长的双眸里流转着窗外的灯光，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显得格外深情。

“会，但……”黎贝看了眼车标，她不禁怂了怂脖子，迈巴赫啊，这要嗑着碰着的，她可赔不起。

“别怕，来试试。”赵易川直接推开车门下车，从车头绕了过来，站在雪地里等她。

黎贝不忍心他在外面多呆一秒，麻利地下了车，转而小跑到驾驶室。

不过一分钟，两人的位置交换已经完成。

赵易川倾下身耐心地教她车内每个按钮的使用，然后像初次相遇那天一样，温柔地替她系好安全带。

他身上散着淡淡的酒气混着须后水的味道。

黎贝没喝酒，却感觉自己快醉了，脸颊上早已爬上红晕，好在车内灯光暗，并不易被发现。

她故作随意地摸了下脸，掌心的灼烫让她的手有些发抖，“你不是有司机吗？”

“朋友聚会，自己开车过来的。”赵易川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四周，缓缓靠入座椅，又补充了一句，“没想到会见到你，多喝了两杯。”

黎贝“哦”了一声，打开导航，看了眼后视镜，发动车子。

一路上她开得格外谨慎，车速也很低，彷佛这样就能保证一切都在她的掌握里。

“这样开，什么时候能到你的学校？”赵易川微阖着眼皮，酒精让他困倦，说话的嗓音也变得低哑。

但他是笑着的，这让黎贝有了些胆量，敢踩下油门，将车速提了起来。

车内很安静，偶尔有导航语音播报两句，继而又是一阵沉默。

赵易川在副驾睡着了，他的呼吸声浅浅的，歪着头窝在座椅里。

黎贝是真觉得他厉害，在她这样的新手开车情况下也能安心睡着，好像他并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

车辆行驶了半个小时，缓缓停在明北大学前的路口，隐蔽在银杏树下的一团阴影中。

越是暖色的光，衬得他愈发的白。

打理好的头发有几缕软塌塌地搭在他的额前，一半的侧脸隐在黑暗里，另一半被街灯勾勒出金色的线条，让他骨子里的淡漠褪了许多，反而尽显柔和。

黎贝细细地观察着他，想找出些不同，却是毫无变化。

大概年长的人岁月总是流失得慢一些，留在身上的痕迹自然也就淡一些。

不像她，有无限的可能，无限的改变。

寒风呼啸地刮过，卷起地上的枯叶残雪，街上无人。

“怎么不叫醒我？”赵易川睁开了眼，茫然地看向四周，最终将视线落在黎贝身上。

“也就才到。”黎贝面不改色的说了个谎。

赵易川坐直身子，按了下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去吧，别晚了。”

“那你呢？”

司机也不在，怎么办呢？

“嗯，司机会过来。”赵易川拿出手机发了消息，而后从大衣里拿出烟盒，磕出一根点燃。

车内静默得能听见他指间的烟草燃烧的声音。

黎贝再说不出话，静了几秒后解开安全带，她转头对着赵易川笑，梨涡若隐若现，“我走啦。”

说完便推门下了车，还好雪已经停了，但外面的温度与车内是两个极端，还没走几步她就已经开始贪念车内的温暖。

慢吞吞地走到路边时，赵易川叫住了她。

黎贝惊喜地回过头去，副驾驶的车窗被按下一半，隐隐能看见他温情的双眸。

她快步走上前，语气难掩激动，“有什么事吗？”

车内的赵易川笑了，他将车窗按下，手臂搭在窗沿上，几乎伸出了一半的头，“黎贝，我们又见面了。”

这句前不搭语后不着调的话，说得黎贝有些发懵。

看着她呆呆的神情，赵易川抿起笑意，“我的意思是，你还欠我一顿饭呢。”

……

回忆争先恐后地抢占她的大脑，是了，那时的她顶着风雨也像现在这样站在他面前，她不舍又带着点委屈地说，

“我还欠你一顿饭呢。”

“赵易川。”

……

怎么今夜的重逢与在康丁的时候有那么多相似呢？她在酒店前的话没想到他还记得。

黎贝掩下兴奋，试探地问了句，“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赵易川递出手机交给她，屏幕上是拨号的页面，“看你什么时候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