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迷糊?”施元闻言一愣。钱大迷糊是永和镇专门下乡做席面的厨子,家里有三个姑娘。因为屠户张家和厨户钱家有业务关系,前些日子钱家大姑娘钱大曼许给了自己的乖徒弟张鹏举。张鹏举定亲的时候还去喝喜酒了,老钱家用的猪肯定是张鹏举养的,甚至自己做卤煮火烧的手艺也被张鹏举讨好的教给了钱大迷糊。
“哈哈哈,你这些破玩意怎么上得了台面,”郑正明笑指着疑似吴孟达,“做这些的手艺都是传自俺家施元兄弟,养猪不腥臊也是俺兄弟...,哈哈哈,也是俺兄弟的徒弟弄出来的。”郑正明见到施元要杀人的眼神不由得改口,称这些出自张鹏举之手。
“雕虫小技?你们可不能小看这心肝肺,整治好吃可是不容易。”吴孟达吸了一下口水,不服的说道。
“不说这个了,你两兄弟既然来了,一起坐吧,都是乡亲,也不用客气。”施元招呼二位吴家兄弟坐下,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刘东方无奈也只能给二人倒上酒。
七十多度的酒啊,即使老施元上辈子干过酒厂厂长也是很少喝那么高度的酒,准确的说那叫精馏,都不能叫酒。精馏经过勾兑才能称作好酒,刘东方偷的这坛子酒能勾兑出三坛五十多度的白酒。在这个大明朝所谓烈酒也不过三十多度。五十度、七十度,吴家兄弟倒也默契,只喝完一碗便一起倒下。
郑正明让店里的小二送二人回客房,然后五人继续喝酒。
“酒乃仙家第一上品,没想到,我师弟还有这般仙家法术。”傅山打了一个酒嗝,“好酒,真真的好酒,怎么一次都没听师父说起过,想来师父也没喝过,嘿嘿,这倒是弟子不敬了,有了好东西应该孝敬师尊才是。”
“师兄这可不对了,我这个当儿子的不是也没想着先给老爹喝这酒,你倒先自责起来,让小弟如何自处。”施元满脑门子懊悔啊,就不应该弄这么多的酒出来。
“师弟,我跟你说,我有四个师父,每个都如父亲一般疼我,做人不能没有良心是不是,”傅山有点酒意上涌,言语之中也露出了醉意,“所以啊,师弟你要将这个做酒的法子教给愚兄,回头愚兄给每个师父做上几坛好酒。”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郑正明一扶傅山肩头,“青主兄不要着急,施元兄弟大公无私,他法子也多,鬼主意也多,但是从来不敝帚自珍,只要想学他就教。”
“那可不行,师弟,你听我说,你这做酒的手艺可不能外传。不是愚兄心眼小,而是世人贪心太盛,如此美酒泛滥到处都有,何来珍贵二字,”傅山痛心疾首,伸手一指吴家兄弟的住房方向,说道,“此酒只应仙家享用,世俗之人万万喝不得”。
“师兄所言有理,”施元也是如此想,“虽不说我等比之高贵,然而所思所想却也不是此等人能比。”
“就是就是,我等学子胸怀家国天下,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刘东方喝点酒面红如血,紧握拳头高声喊着张载的横渠四句。
“志于道,居于德,依于仁,游于艺,这才是你我众人该有之意。”郑正明引用的是论语中孔夫子的话。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五帝禅让时的嘱托亦不可忘了。”程康庄年纪虽小酒量却是不弱。
“如今天下纷纷攘攘,四处刀兵,北有鞑子宼关,西有流民祸乱,南有倭寇、红毛、番夷侵扰,”傅山摇晃着脑袋,一脸悲愤,“恨不得横马立刀,在疆场上搏一个封狼居胥。”
“师兄谬矣,大谬。”施元扶着桌子站起身,“天下乱象是不争的事实,然而乱象之源却并非外贼而是内因。第一,朝堂之上东林楚党浙党宦党,诸多党派纷争已经达到不论对错只论屁股的地步,党外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一个朝廷只能有一个声音才属正常。一个朝廷就像一台运转的机器.......”施元顿了一下,机器这个词好像现在在座的几位很难理解,“政令不出朝堂,地方官吏只听派系派指挥,内耗已经使大明朝廷不能正常运转。本来文官集团制约皇权,皇权制约宦官集团,宦官集团制约文官集团,这种体制下隐藏的是一种互相制约的平衡,然而当今圣上第一刀砍向了宦官集团,失去制约的文官集团开始了肆无忌惮的党争。”施元端起茶杯深深喝了一口,继续说道,“第二,土地问题,本朝商税收的却少,国家整个的经济压力全都压在农户头上,而官绅士族却又是享受豁免权,这样迫使农户将土地投献到士绅门下,将本来朝堂应收取的赋税转移交给了士绅。但是,朝廷的税收却不能少,这样缴纳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