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这群小家伙这么快就跟维尔薇熟稔起来,一片欢声笑语的,阿波尼亚不知为何,竟感觉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她明明应该为此感到高兴才是。
——何况维尔薇还是她提议让烈请过来的。
——所以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怪异感觉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她还没想明白,突然身后传来了千劫冷冷的声音:“我说怎么没了人影,原来全都聚在这里啊。”
烈回过身去,望着双手插袋,朝着这边缓缓走来千劫,微微颔首,询问道:“千劫,你终于醒过来了,你现在感觉如何?”
“哼,我能有什么事,那种程度睡一觉就足够了,可别把我看扁了啊。”
千劫先是不屑地回了一句,然后掏了掏一侧耳孔,略显烦闷地继续说道:“想不醒过来都不行,毕竟这些小……啧,他们太吵太兴奋了,隔着老远都能听到他们闹腾的声音。”
差点没能改过口来的千劫不爽地砸了咂舌,然后他偏转视线往孩子们的方向随意一扫,理所当然地瞥见了被孩子们众星拱月的维尔薇,再次不爽地啐了一声,千劫不满地对烈说道:“你怎么又捡了个奇奇怪怪的人回来啊?”
烈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千劫指的是谁,于是向他解释道:“维尔薇可不是什么奇怪的人,她是……嗯,我新交的朋友。”
千劫略微摇头,语气中略带一丝讥诮地说道:“我不关心她是谁,也不在乎你们的关系怎样……不过,刚刚认识的人就敢往疗养院里带,你的心可真大啊,又不是不知道黄昏街这里的人的德性。”
话音刚落,他又将矛头指向了阿波尼亚,略带责备地说道:“喂,他心思单纯,没有防那啥……哦,没有防人之心,难道你就不会看着点吗?”
烈当即反驳道:“我的感觉很敏锐的,从来没有在识人的方面出错过,维尔薇是值得信赖的朋友。”
千劫缓缓摇头,然后抬起右手,大拇指朝上地指向了自己,不屑道:“呵,你要真的会识人的话,又怎么会把我给捡回来?”
烈斟酌了片刻,有理有据地回道:“因为千劫当时受伤了啊,还被我打晕过去了,疗养院恰好有设备且是公益性质,加之这里黄昏街,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将你捡回来医治一番,而且当时虽然你恶言相向,但我却并没有从你的身上感受到恶意,事后留你下来,也是想缓解一下疗养院人手极度不足的现状,就结果而言,我觉得我做得一点都没错啊。”
阿波尼亚也微笑着点头同意了烈的观点,并且略带一丝坏心眼地总结道:“烈说的没错,千劫虽然平时脾气暴躁、总是恶言恶语的,看上去像个刺猬一样,但只要相处下来就会发现,千劫的内在十分温软,本质上是个很温柔的人。”
果然,这番说辞成功刺激到了千劫,只见他当即气得浑身发抖,怒极反笑地低吼道:“我?温柔?阿波尼亚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温柔的?!还是说,你想挑衅我吗?想找死那就直说,别整这些弯弯绕绕!”
面对千劫声色俱厉的威胁,阿波尼亚却丝毫不慌,依旧一副游刃有余的轻松模样,她摇了摇头,轻笑道:“没有哦,我说的都是发自内心的真实想法。”
千劫瞬间炸毛了,吼声如雷:“阿波尼亚!!!”
烈这边闹出的动静不小,惊到了还在与孩子们互动的维尔薇,她好奇地调转目光,循声望去,然后就看见了一个银白发色,头戴诡异木质面具,只露出下半张脸的精壮青年在与阿波尼亚两相对峙。
——他……应该就是英雄先生口中的千劫吧?
心念电转,维尔薇从之前与英雄先生的对话中翻出了这个人名——毕竟英雄先生说过,这疗养院除了他、孩子们、阿波尼亚,还有一个勇气可嘉的铁头娃千劫。
维尔薇饶有趣味地打量了几眼,心中随即闪过一丝明悟——难怪英雄先生说只要见到本人就能明白了。
她能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充满凶煞的危险气息,但说实话,和英雄先生相比,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她维尔薇既然能依靠理智驱散本能对英雄先生的恐惧,那自然也不会害怕远不及英雄先生的千劫。
千劫怒气冲冲地透过面具狠狠瞪着施施然退到烈身后去的阿波尼亚,视线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有种别躲在烈的身后,敢不敢出来跟我比划比划!?
阿波尼亚微笑着眨了眨眼,依旧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只是默默地冲着千劫比了个‘请’的口型。
然后,读懂她的唇语的千劫就瞬间哑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