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从里到外地见识过太多太多凡人的灵魂了。
——但眼下的场面它还真没见过。
即便是和复制分裂了无数份的精神印记相比,凡人的灵魂依旧渺小脆弱得可怜,何况自己现在是舍身舍命地全力出击,而从浅层的外在来看,这个几乎一拳能够捶死自己的家伙的灵魂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惜,那只是表象。
在遁入其中的瞬间,摩瑜利彻底傻眼了。
它居然才是渺小得可怜得可怜的那个!
如果它懂得人言,那此刻它必然会满怀恐惧地仰天长啸一句‘这他吗是啥呀!’
广袤无垠的黑暗之海占据了它的所有感官,它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了一方独立世界,天地间空余自己一粒微尘茫然四顾,但是穷极目力与感知,也只能从遥远的彼端‘看见’若隐若现、明灭可见的幽绿荧光。
而且也不知为何,在看见这一缕微光的瞬间,它的内心本能地升起了极致的恐惧,每一寸神魄都咆哮着、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此地。
——是的,很不可思议地,作为崩坏兽的它居然感受到了心脏被握紧的恐惧。
——明明一路畅通无阻,明明没有任何反制,明明……
——只能从遥远的彼端看到一点荧光。
它那有限的灵智并不能支撑它思考这么复杂的事情,很快,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疑惑,它已经顾不上搁现实里自己会被这灵魂的主人一拳薄纱的事实了,忙不迭地转身就跑。
然后。
心肺骤停——如果它有这些器官的话。
它看到了短暂的此生里最恐怖、最惊悚的画面。
这里的正主,那个先前被它视为‘空有蛮力,精神抗性全无’的灵魂弱者,此刻居然以跟自己相同的存在形式,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它的身后,并且将转身出逃的它给拦截了下来。
至此,即便摩瑜利的灵智有限,也足以想通想透之前的种种不合理之处了。
它感到了被戏弄的气愤。
——你个小瘪三算计我!
一路尾随而来的烈却是没有在乎摩瑜利的愤怒,出手将它拦下后,烈直接越过它的身影,‘望’向于彼端闪耀的微光。
感受着来自灵魂的微微颤动,烈若有所思地想到。
——原来藏在这么深的地方啊,而且还会不断反转变换方位,要不是这家伙带路,恐怕就算我后续学会了如何自行审视于探索灵魂,恐怕一时半会儿也很难找到此处。
——虽然不知道它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但只要结果符合预期就足够了。
——倒不如说,如今已然取得了远超预期的成果……那么,剩下的事情就只有一件。
——那就是将‘坐标’和‘通道’给固化下来了。
一念及此,烈转而锁定了想要伺机逃跑的摩瑜利。
刹那间,覆盖四面八方所有感官的觊觎袭来,摩瑜利顿时感到了刺骨的深寒,被深深刺痛的求生本能驱使着它尽最大努力地挣扎起来。
然而一切皆是徒劳。
任凭它底牌进出,却依然被牢牢定在了原地,仿佛已经失去了对自身的掌控。
无边的黑暗之海随即活跃起来,本来只是构成这片空间的基石,是提供感官反馈,供精神体在其中遨游的凭依,结果顷刻间反转,迅速凝聚出了一具包裹住了摩瑜利全身的巨大黑棺。
漆黑的实质封上最后一处缺口,黑棺随即开始缓缓收缩下沉,没入无边的黑暗之海。
烈要将它的一切痕迹彻底沉凝固化在自己的灵魂之中。
——永远地留下来吧。
黑棺中,摩瑜利能够无比清晰的感受到,空间越来越挤,自己的存在被一寸一毫地压碎……
它无可抵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生机一点一滴地流逝,纵使发出了凄厉绝望的尖啸,也无法突破黑棺的封锁。
随着惨叫的消散,它的魂灵也被彻底地定格在了这一瞬。
棺外,烈将自己的精神力向四周延展,直到摩瑜利彻底被吞噬,他才慢慢收回了扩展出去的精神力,转而将自己的精神体凝实压缩,然后就像出膛的炮弹一样想着彼端的微光激射而去。
不知道跨越了多长的距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空间与时间的界限皆已模糊,那仿佛永远遥不可及的微光,终于在视野中逐渐放大。
与此同时,四周如墨的漆黑毫无征兆一转成了虚无的空白,烈似乎踏入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