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取出一瓶烈酒。
“这酒,我藏了好久…今天给你们喝…”
“伊凡村长,您的夫人和儿子呢?”阿丽娜突然道:“我们来的那天,我明明看到他们了,他们怎么没在这?”
“…他们,他们出远门了,荒野上交通不便,因此就没有赶回来。”
“是没赶回来,还是暂时出去避祸?”
啪嗒!
粗糙的杯子脱手,落在桌上溅起杯中过半的美酒。
“你…”伊凡村长看着塔露拉,道:“你在说什么啊?”
“伊凡村长,请问现在几点了?”阿丽娜突然问出一个问题。
伊凡村长下意识地望向墙头的那个挂钟,这个动作暴露了他的一切。
明明刚刚才看过表,现在却又要再看一眼…
“您在等人,对么?”塔露拉平静道:“看挂钟不是为了了解时间,而是是为了看等待的人何时能到。”
“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不必掩饰了,伊凡村长。”塔露拉将腰间的长剑取下,搭在桌案上,道:“当然是纠察队了,村长,你在等他们么?可惜他们大概率来不了了。”
哗啦——
老伊凡腾地站起身,他惊恐万分地看着面前的塔露拉和阿丽娜,看着那搭在桌案上的剑柄。
“别紧张啊,伊凡村长。”阿丽娜安抚道:“我们不会对你做什么…”
“你们不会做什么?!”老伊凡瞪着眼睛,在绝望面前,他的恐惧衍生出了愤怒,他指着两人道:“你们不会做什么?你们就是坐在这里,都让我感到恐惧!你们说什么?不会做什么?呵,你们在对付你们的敌人之前,都是这样说的嘛?!”
“伊凡村长,你不是我们的敌人。”
“少来这套了!!”
伊凡将手中的酒瓶用尽全力地甩在地上。那碎裂的玻璃映照着他那因愤恨和恐惧扭曲的脸,他大吼道:
“你们会放过我?难道你们是圣人嘛?我知道了,你们看出来了,你们早就看出来我让人去找纠察队了,呵,怪不得只有你们两个来了,你们是来带走我的命的,对吧?!”
“伊凡村长,你要我们如何向你证明,我们根本没有杀人的想法。”
阿丽娜摇了摇头,道:“我们可以冷静一些,坐下来,一起好好聊聊吗?”
“坐下来…”老伊凡瞪着眼睛,阿丽娜和塔露拉的平静样子让他逐渐找回了理智,他渐渐地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
“坐啊,为什么不呢,这里是我的家,为什么不呢…”
老伊凡颤抖着将倒下的椅子扶起来,带着忐忑与不安坐在上面。
“伊凡村长,不要紧张,我们本没有仇怨,不是吗?”
塔露拉开口道:“能和我们说说么?伊凡村长,您是怎么在这片荒野上将这个小村庄经营得这样好的。”
“好?你觉得很好么?”伊凡低声道:“连我们亲手种出来的粮食都没法留住,这也叫好么?”
“可是,我看到村子里的粮仓,已经比荒原上大多数的村庄要富裕得多了啊。”
“富裕?是啊,富裕,你们知道我是花了多大的代价才让那混账的仓库充实起来的嘛?!”
“比如说,埋在村后山坡上的那些?”塔露拉缓缓道:“那些都是什么人呢?感染者?逃出矿场的矿工?还是那些被迫害的感染者文人?”
“…你们,都看到了?”
塔露拉点了点头,道:“感染者死去的土地上,不会有茂盛的植物出现…伊凡村长,他们都是被纠察队杀死的么?”
老伊凡沉默了,他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
“伊凡村长,杀死一个人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阿丽娜平静地问道:“会悔恨吗?会反思吗?又或者,只是如释重负?”
老伊凡一言不发,他只是愣在那里,他想过面对质疑时自己要如何回答,但此时此刻,他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我是为了萨米村子里的人能活下来,我把那些人出卖给纠察队,是为了保住村子里的人和物,我向纠察队举报游击队,是为了不让村子被纠察队的人以收留游击队的罪名毁掉。】
这些理由是多么得正当啊,他只要一开口,就几乎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了!
可他说不出来,他看着面前的两人,无论如何,他也无法开口。
“说不出来嘛?伊凡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