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纪看起来已经很大，腰杆一直微微弯着，手背在身后，像个随处可见的小老头，“我就是随意选的地方，至于原来住的地方……”

“我不想和老闻似的，年轻的时候不得闲，老了也整天忙来忙去的。”方老抬起一手，摸了摸胡子，“老了就想偷偷懒呐。”

两人正好行至一棵大榕树下，秋日清风吹过，榕树叶互相碰撞，摩挲，发出一阵幽宁的声响。

温梨雨感受着秋日的清爽，从看到坏人后就一直紧绷的心弦松了不少。

她抬眸，思索着接下来要怎么问，方老就再次出声，“小雨啊，老头子知道你是个聪明孩子。”

温梨雨心里一咯噔，“方爷爷……”

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警告她，不要追究太多吗。

“诶，你不用紧张。”方老迈步走在前头，语速缓慢，“我就是想说些什么，你不用去在意。毕竟我就想在这当个普通的老头。”

方老一举一动都带着时光沉淀后的气质，“可现在，有人不想让我继续悠闲下去。”

温梨雨跟在他身后，没有开口，默默听着方老碎碎念。

方老像是沉浸入自己的回忆中，“当初我路过这座小镇，这里还只是个小小的村子，加上老人小孩，也只有几百人。”

“现在却成了这么大一座镇子，时间过得是真的快啊……”方老感叹地摇了摇头。

温梨雨赞同地点头，“时间过得确实是很快。”

方老停下脚步，坐在路边供人休息的石凳上，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点燃一支后抽了一口。

他苍老却依旧锐利的双眸透过袅袅升起的白烟，射向温梨雨，“小雨啊，你可知道，为什么小小的梅林镇会有那么大的警察局？”

方老这个问题，温梨雨以前从来没有想过。

她在现代见到的警察局都和镇上的警察局大小差不多。

她现在被问到，才愣了一下，恍然明白。

对啊，现在是八十年代，经济还没有完全发展，社会治安也没有像现代那么稳定。

按理说大规模的警察局，只会在大城市里有，小镇上能有个三四个警察坐镇的派出所就很不错了。

可梅林镇却有一个警察局，里头不但有小警员，还有日常配枪的刑事科警官。

温梨雨将思绪转回方老的问题，思考过后，谨慎地回答，“是因为…梅林镇的地理位置吗？”

方老眼中闪过精光，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果然是聪明孩子。”

梅林镇地理位置优越，背靠大山，前靠大海，还有一条贯穿几座城市的运河。

这里民风淳朴善良，有这么个警察局在，也很少有混混和地痞流氓。

可流氓混混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掩藏在淳朴安宁假象下的巨大走私网。

经济不断发展，法律法规还未跟上，就容易滋生出各种各样的黑暗面。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走私产生的巨大利益足够让原本淳朴的人成为杀人不眨眼的犯罪者。

海运，是这群人最喜爱的运送‘货物’的方式，方便又迅速，风险还小。

温梨雨还没想到这一层，她只是依靠以前的记忆，连蒙带猜罢了。

她最多只以为这里会成为像某圳那样的开发区，所以这些大人物才会对这里这么重视。

方老嘚吧嘚吧地抽完一支烟，将烟头丢在地上，抬脚撵灭火星，“你也不用在意那么多，那些事和你没什么关系。”

普通人知道的越少越好，可小雨这丫头要和沈辞那臭小子结婚，还是提点一下会更好。

况且她还这么聪明，说不定早就猜到了。

“啊？”温梨雨正脑洞大开，一直思考着待会儿方老会出的问题，听到他这么说，有些呆滞。

她还以为方老是想要给她点提示，或者是忠告呢，结果只是在考她地理知识？

这不对啊……

方老起身，弹了弹身上的灰尘，“你今年才多大？看起来才刚要高考的年纪吧。”

“高考可是很重要的，你可别因为赚钱而荒废了学业，钱是赚不完的。”他意味深长地劝导，“你是个聪明孩子，老头子相信你肯定能考到首都大学去。”

“嗯…”温梨雨顿了顿，没想到方老对自己竟然这么有信心，感到些许羞愧。

她自己好久没有看书了，最近都在思考着服装店的事情，忙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