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法，使用的并非我们自身的力量，而是充盈于世间的灵气。要充分调灵气，有两个条件：其一，身处的环境有足够多的灵气可供使用；其二，需要以自身灵气为引。”

“就像这样。”陌阳伸出手掌，凝出一团水球来，“术法修行初入门者，应先修出自身的灵气。我此前探过，你体内灵气充盈。今日可略过这一步。”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你不能自如调动身体里的灵气，故而你的术法时灵时不灵。”

“你先坐下，闭上双眼，静下心去感受身体里流动的灵气。”

李秋柠乖乖就地盘腿坐下。

陌阳双手捏诀直指她的眉心，随着一抹浅金色光芒一闪而过，他缓缓说：“人之心，常为色声香味触法所缠，而为各种境界所扰。唯六识归根，方可见心源之本。你，可见到了？”

李秋柠感到额间的一抹温热向四肢百骸散去。

迷迷糊糊中，她时而仿若置身于大海之中的漂萍，时而又仿若空中无根的落叶，飘飘荡荡钻进一片迷雾之中。

就在此时，一阵罡风（gāng fēng，意思是道家谓高空之风，后亦泛指劲风）吹过，迷雾渐渐散去，她落到一位女子肩上。

那女子似是没留意到她，侧过身去对端坐在她身旁的小狐狸说：“小白，今日修炼得如何？”

那小狐狸圆滚滚的，看着还是个狐狸崽子。

听见女子问它，小狐狸用脑袋蹭了蹭女子的掌心，撒起娇来。

女子拍了拍小狐狸的脑袋：“好吃好喝没几天就忘了以前吃过的苦，这可不成啊。”

说完捏起小狐狸的脖子，将它拎到自己跟前，笑眯眯地说：“今天就教你一招，看好了。”

她抬起另一只手，凌空挥舞起来，不多时，空中就出现了一个阵法，她轻轻用手指一点：“破。”

随着她的话语，对面山头上的山石轰然倒塌，在山谷中发出骇人的巨响。

小狐狸被吓坏了，挣扎着要往女子怀里钻。

女子安抚似地摸着小狐狸的脑袋：“吓到你了吗？真抱歉啊……我这的术法，没有什么温和的呢，毕竟都是用来杀人的……要不换一个？”

她口中念道：“星火燎原，焚尽虚妄！燃！”

一条火龙自她手中喷发而出，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一片炙热！

李秋柠猛地睁开眼，只觉得浑身上发烫，那抹火龙带来的炙热仍在，迟迟不曾散去。

陌阳没想到她入定不到片刻就醒了，剑眉微蹙：“你在干什么？不是说了六识归根吗？”

李秋柠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打开手掌——她的掌心处一颗火球燃得正盛，橙红色的光芒瞬间填满了整个空间。

陌阳微微一愣，继而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你做得很好。”

“陌阳，”李秋柠抬眼看向身后的一幅壁画，“这画中女子究竟是谁？”

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幅壁画上，红衣女子拎着一只白色小狐狸的脖子，笑靥盈盈。她另一只手所指之处，破损的山巅之上，一条火龙正腾空而起。

陌阳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她是魔尊七夜。”

他缓缓看向她：“她，就是你。”

李秋柠看着陌阳，在富冈，他也是这么说的。

彼时她刚经历了濒死时那个真实无比的梦境，恍惚之间竟真信了陌阳的话。

可方才她在梦中见到了真正的七夜——她强大而自信，看起来张扬又快活，与自己并没有半分相似之处。

“不，我不是。”李秋柠说。

陌阳说：“你只是忘了。不过没关系，待我寻齐你的魂魄，你定然会想起来的。”

“……”李秋柠沉默了片刻，“这就是你帮我的原因吗？”

“算是吧。”他说。

“届时，若我不想当七夜，只想当李秋柠又如何？”

陌阳微微一怔，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过了许久，他才淡淡回了一句：“不会的。”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回答李秋柠。

李秋柠自嘲地想，自己真是吃饱了撑的才问他这个问题。以她目前的状况，也由不得她想当谁就当谁。

她也算看明白了，陌阳与此处纠葛颇深，说这里是他无意中发现的，根本就是编出来骗她的鬼话。

不过仔细想想他们也不过是萍水相逢，也犯不着对彼此坦诚相待。

李秋柠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