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用点劲儿！”

李秋柠将陌阳的一个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努力想将他扶起来。

奈何陌阳半分劲都使不上，李秋柠从小养在深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更是没什么力气。

一个站不稳，一个没扶住，不到片刻两人都栽倒在地上。

李秋柠拨开自己凌乱的头发：“再来！”

“没用的。”陌阳苦笑，“你力气不够。用术法还有点可能。”

李秋柠听了这话，有些泄气：“都怪我没用。”

陌阳见她无精打采的模样，温声安慰：“你做得已经很好了。”

“什么都用不出来，有什么好的？”李秋柠赌气似地说。

陌阳受了伤用不出术法也就罢了，她又没受伤，不知为什么自逃出来之后，术法也不灵了。

看着陡峭的坑壁，她自己爬上去都费劲，根本不可能带着陌阳离开这里。

此处没地方遮阳、没水也没食物，他们熬不了多久。

陌阳叹了口气：“你先上去吧，总不能和我一道等死。”

李秋柠说：“那可不成，我之前为了爬下来吃了好些苦头，你看。”

她摊开双手给他看，原本纤细的手上结了大片的血痂，“我要是现在上去了，怎么对得起自己昨天的努力？”

她下巴微扬起，提起这事的语气还带着一丝小骄傲。

陌阳看了她半天，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李秋柠不解。

“我笑你还是老样子。”陌阳懒得爬起来，索性就地躺下，侧过头来看她，“总因为一点小事而生出莫名其妙的成就感。”

李秋柠纳闷——说得好像他们认识了很久一样。

过了半晌她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不是她，而是七夜。

看着他笑意盈盈的模样，不知为何，方才的焦虑一下子全散去了。

她学着他的样子，仰面躺到地上，头枕着手臂，看着天边云卷云舒：“在富冈你曾说过，寻了七夜万年之久……她是你什么人？”

陌阳被她问得愣了愣神，这才想起她都不记得了。

“勉强……算是战友吧。”他说。

万年之前，三界灵气充沛，处处都是灵脉。

彼时修行之风盛行，人、妖、各种精怪皆能通过修习仙法飞升为仙族，是仙族最为强盛的时候。

修仙的多，飞升的也不少，人多了便免不了要犯错。

仙族中犯了错的是为堕仙，会被放逐到堕落之都——九幽城，终生不得出。

被幽禁在九幽城的人在其中生存、繁衍，又因九幽城是灵气最为贫乏的地界，他们逐渐探索出与仙族不一样的修行方式来。

因使用的术法与仙族大不相同又极为诡异，被仙族人称为魔修。

“九幽城以强者为尊。九幽城最强的人被称为魔尊，可驱使九幽城所有的魔修。”陌阳淡淡地说。

“当时的魔尊天苍是个极其有野心之人，为了有朝一日能脱离九幽城与仙族抢夺灵气充沛之地，他拟定了雏鹰计划，派出魔修到处搜寻天资过人的孩子，将他们关在黑水崖，从小修习杀人之术，为的就是铸就九幽最强的军队——黑甲军。”

“我与七夜，就是在黑水崖认识的。”

纵使时间已过万年，当年的点点滴滴仍如昨日重现般历历在目。

黑水崖是个可怕的地方，在那里没有阳光，没有温暖，有的只有无穷无尽的训练与杀戮。

今日还一起吃饭的同伴，明日也许就会成为训练场上相互厮杀的对手。

方才坐在一起聊天的人，下一秒就会拿起刀子捅进你的心窝。

每日都有尸体被抬出去，如果不想死，就只能变得更强。

在遇到七夜之前，他从没想过这样的日子有什么不对。

弱肉强食，不仅是黑水崖的规矩，更是九幽城的规矩。

每个出生在九幽城的孩子，都深知这个道理。

“七夜……和我们不太一样。”陌阳说，“她不是九幽城出生的孩子。被带进黑水崖的时候，她已经十三四岁了。”

“黑水崖的孩子们，许多都在很小的时候就被送进来，不记得自己的父母，没见过外面的世界，没有那么多杂乱的想法，也对杀戮习以为常。”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七夜的时候，瘦瘦小小的少女站在教头的身后，看似弱不禁风的身体里却装着一个永不服输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