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这样把人收了？也没多说什么？”张氏问。

玲珑低眉道：“正是。不仅如此，她还即刻让青萝管了库房，房里的事如今是红杏管着。”

张氏挑了挑眉：“她倒是有眼色。你说她身边还多了个丫头？”

玲珑道：“那丫头叫小莫，长得极好。只是……”她回忆了一下小莫的模样，又说，“那丫头的行事做派，瞧着不像普通人家。也不知是什么来历。”

“无妨。她好歹也是府里的二姑娘，收个丫头也不算什么。”张氏淡淡地说，“今日辛苦你了，你是相府的人，让你去做这些终归是于理不合。”

玲珑笑道：“夫人交代过，相府永远是姑奶奶的家，奴婢是相府的人，自然也是姑奶奶的人。姑奶奶有什么活计，只管差遣奴婢，奴婢定会竭尽全力为姑奶奶办事。”

她话说漂亮，张氏听着也舒心。

只是有些事，不适合玲珑去做。因此张氏只是微微一笑，称赞道：“你素来是个稳妥的，今日的差事你做得很好。”她说完对着身边的婆子道，“桂妈妈，抓几把银瓜子给玲珑姑娘。”

见桂妈妈拿了银瓜子过来，玲珑连忙推脱：“姑奶奶，奴婢来了这几天，拢共也没做几件差事，怎么好收您的赏钱？”

张氏道：“今日是秋萍的大日子，府里本也给下人们留了宴席的。你们几个忙着收拾芳草庭、这才错过了。这些你拿着，一会儿下去，让厨房备个席面，你叫上今日一同打扫的几个丫头也松快松快。去吧。”

玲珑这才谢过张氏，接了银瓜子退下。

待到玲珑离开，张氏的脸才垮了下来。

那两兄妹，一个是文弱书生，一个是闺阁女子，遇上山匪，断不可能生还。

如今他们能躲过杀局成功返京，必然是中途出了什么变故。

也不知道多出来的这个小婢女，在其间起了什么样的作用……

当务之急，是赶紧去见张妈妈一面，细细问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母亲向来说一不二……要见张妈妈，只怕还要另想办法。

张氏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李秋柠果然克她，自李秋柠踏入李家，她就没一刻安宁时候！

桂妈妈十分有眼色，见张氏满脸疲惫，忙站到张氏身后，帮她轻按起头来。

桂妈妈是相府的家生子，年轻时长得颇有几分姿色，当初是作为张氏的陪嫁丫头跟到李家来的。

正因如此，一直不得重用。

后来年岁到了，张氏做主给她配了人。因做事妥帖，就还留在张氏身边伺候，只是不如张妈妈那般体面。

张氏闭目养神，过了好一会儿，状似无意地问：“我记得你有个侄子在相府的门房当差？”

桂妈妈笑道：“是，难为夫人还记得他。”

张氏笑了笑：“他是个机灵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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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张氏才起来，就见小丫头进来通报：“夫人，二姑娘过来了，说要给您请安。”

张氏讶然：“这么早？”

翡翠一瘸一拐地取了热水，正要服侍张氏洗漱，听了张氏这话，撇了撇嘴：“来这么早，夫人若是不梳洗打扮好就去见她，便是失礼；若是让她等着，传出去又要说夫人薄待了她。她倒是得了好名声，真真是心思恶毒得紧！”

翡翠的一番话说到了张氏心里，她面上半分不显，只说了一句：“什么闲话都敢瞎说，看来昨日还是跪得少了，一会儿见了她，可把嘴给我闭严实了！”

翡翠脸色一白——她在夫人面前向来有体面，昨日那般，还是头一遭。

她把怒气都算在李秋柠头上，低声说：“夫人，奴婢晓得您脾气好，可她跟以前不一样了！您不知道，她身边那丫头厉害着呢！昨日——”

“行了！”张氏打断了她的话，“知道你忠心，但她毕竟刚回来。你收敛点儿！昨日的事你过了。”

翡翠听了，投洗毛巾的手微微一顿：“奴婢知错。”

张氏叹了口气：“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做事鲁莽了些，我罚你，也是为你好。”

翡翠低眉笑了笑，服侍着张氏更衣：“奴婢这心直口快的脾气是容易误事，夫人放心，这次教训奴婢记着了，日后一定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