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还没来得及答应，李秋柠就先一步说：“只要王娘子能拿出信物来，我们夫人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王娘子面色一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秋柠没答她，只转向张氏道：“夫人，我在庄子上的时候就听闻，有些下作之人专做拐卖良家妇女的营生。光靠这三言两语就将人交出去，若真是一家团圆确是美事，若不是，只怕有辱我们家的名声。”

张氏此前好言好语说了这么许久，此时耐心也快耗尽了。

她面色也沉了下来：“你是说我识人不清引狼入室？”

“秋柠不敢。”李秋柠垂下头，道，“秋柠只是想提醒夫人，小莫不是我们家的奴婢，我们做不了她的主。现如今王娘子又拿不出信物来……夫人是不是也该问一问小莫的意思？”

张氏脸色愈发难看起来——要是小莫应了，她又何必专程让李秋柠来一趟？

这件事若办得漂亮，不仅能解决小莫，还能让她得个好名声。

没想到小莫这丫头看着年纪小，却是个硬骨头，咬死不肯认王娘子。她又不能让人将小莫捆了丢出去。

想着李秋柠是个脾气软的，只要押着李秋柠认了这事，一切便好说了。

没想到李秋柠如今也这么难搞。

小莫走两步站到李秋柠身后，朗声说：“二姑娘，这人不是我娘。她是个骗子。”

李秋柠一脸惊恐站起来就往外跑：“骗人骗到我们家里来这还得了？快来人啊！快去报官！”

张氏急忙跟着站起来：“快、快拦住二姑娘！”

一时间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们涌过来，都要拦李秋柠，小莫一言不发站在李秋柠身前，不动声色地为她清出了一条道来。

一时间张氏的院子里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怒吼从门口传来，一众人都愣了，一转头就见李默站在院子门口，对他们怒目而视。

“老爷！”众丫头婆子七嘴八舌地叫着，忙不迭跪下来。

一瞬间院子中只剩小莫和李秋柠站在原地。

李秋柠看着李默，轻轻叫了声：“父亲。”

李默黑着脸：“你跟我进来！”

李秋柠咬了咬唇，迈腿跟上，小莫正想跟着她过去，却被李默身边跟着的小厮拦住了。

小莫正想上前，却见李秋柠冲她摇了摇头。

她脚步一顿，留在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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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错？！”李默端坐堂上，看着跪在他身前的李秋柠，咬牙问道。

李秋柠低眉，放在膝盖上的手揪紧了裙摆：“女儿不知。”

“胡闹！”随着李默愤怒的声音飞过来的是一个青瓷茶盏。

茶盏几乎是擦着李秋柠的脸飞出去，落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李秋柠依然跪着，眼观鼻鼻观心，仿佛脸颊上被擦出的血痕不存在一般。

李默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更生气了：“你母亲好意帮那丫头寻回了亲人，你不放她走，这是不义！带着她在你母亲院子里闹事，这是不孝！你行如此不义不孝之事，还敢说自己没错？！”

李秋柠咬了咬唇，终于抬起眼来看李默。

那张酷似她生母的脸上是李默从未见过的坚毅神色：“敢问父亲，若在路上捡到旁人的荷包，失主前来认领，是否要核对荷包颜色、银钱数量？”

李默皱了皱眉：“自然需要。”

李秋柠说：“荷包是死物尚且如此，小莫是个活生生的人，王娘子要认回小莫自然也要提供信物，不知这有何不妥？”

李默看了一眼张氏，张氏忙说：“老爷，这些我都打听清楚了，小莫姑娘确是王娘子家丢失的小闺女，他们隔壁邻居、还有几个下人都能作证。”

李默说：“既如此，就让她跟着自己亲娘回去吧，你备些银子给她，就当是感谢她这些日子对秋柠的照顾。”

张氏得了李默的话，心中一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吩咐翡翠：“你去取二十两银子来交给王娘子，让她领着小莫姑娘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