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隶官话。

京直隶官话乃前朝未崩前的官话，现在也是三国的官话。

“那你来晚了。”楚又虹眉头依旧皱着。

他第一次杀人时，就正巧被人发现，那人也左右找借口，然后楚又虹就放了那人，而后那人就去官府报官指认他，使得当时的楚又虹吃了一道海捕文书。

在这之后，他杀人若有人看到，那便都杀了。

至于将他报官的那人……他死了。

人不是楚又虹杀的，但，是楚又虹跟杀手买了他的脑袋，五两。

…………

第36章 晚安

死者四十五，护国赤龙军十三位，六扇门捕快七位，京城都卫府兵士十位，九位朝堂文官，六位近侍太监。

刺客有十，逃一人，死五人，捉拿四人。

批捕北齐浑天猿朱世志，遍传大明万里山河。

另下旨，为有功忠臣加官进爵，死者赏银五千，加封爵位赏赐与其妻、子，若无妻无子，则爵位赏赐另转与其父母叔伯兄弟，伤者赏银一千，赐皇帝手书宝书。

“唉。”周俊看着手上书册，长长一叹。

夜秉灯烛，伏案在前。

周俊以这般坐姿坐了两个时辰，看过了桌台边上那高三尺的折子。

他看到了死者的名字，年龄，住址，家庭情况，这不是一串数字，一段文字，这都是活生生的人，而他们就这么死了，还是为他而死的。

虽然给了封赏加爵，但周俊心底依旧过意不去。

这次的事件并没有给与他什么心理上的蜕变，只让他更加沉重了，对于皇帝这个位子多了一丝丝抵触感。

原本的新鲜感兴奋感已经没了，剩下的只有一份份沉甸甸的责任感与使命感。

“陛下……”李芜满是担忧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周俊知道她就站在一旁，且已经站了半个时辰。

“朕无事。”周俊声音有些沙哑，他已经两个时辰未喝水了。

桌上茶杯中的茶水换了一遍又一遍，凉了一杯又一杯。

“陛下，明日还要早朝呢。”李芜小声轻柔地说道。

“朕知道。”周俊点点头。

“陛下，现在丑时了。”李芜又道。

“嗯，你先睡吧，朕再看会。”周俊回道。

“陛下，身体要紧啊。”李芜急道。

“朕有分寸的，皇后莫担心。”周俊终是将目光从书册上移走，看向李芜。

李芜看到了他眼眶有些许红肿，眼中血丝一条条。

李芜有些退却了。

自幼长在江湖门派中的她对于死人已经司空见惯，江湖仇杀，争夺宝物，为了名利，一件件一桩桩，数不胜数，她也亲手杀过人，甚至，还被她爹强令以酷刑审讯一个别派奸细，她当时边哭边吐边用小刀切下那奸细身上的骨肉……

直到嫁到麟王府，她才远离了血淋淋的江湖，那段记忆也被她尘封，但是每月与她爹的通信依旧让她有些手抖，这也是她不大愿意写那封使得自己与父亲站在对立面的信。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见到了假的江湖，因为那些传记中所载的江湖都是侠客潇洒从容，寄情山水。

所以她最初对于天坛的那场刺杀，只担忧周俊的安危，她害怕周俊身亡，她就得受幽禁之苦，她已经见过先帝那些被打入‘冷宫’的妃子，她怕自己也会是这个下场，所以担忧周俊的安危。

而现在，她见到了周俊眼底的那份哀恸与挣扎，她就仿佛看见了儿时的自己。

也是这般可怜。

她有种冲动，将周俊抱住，安慰他。

但是她没有这么做。

她只是默默移开了眼睛，不再与他对视。

“皇后，你先睡吧，朕一会就来。”周俊接着说道。

“好的。”李芜答应了。

然后，她慢慢退出乾清宫前殿，无声无息，就好似她来时一般。

李芜走后，周俊又摒退了李良等人，使得乾清宫前殿空空，只剩他一人。

折子他都已经看完了，但他还要练拳。

今日之事，让他更懂得自身实力的重要性。

若他能掌控全场，那便不会有人死了。

这是个天真的想法。

但是在只有一个人的时候，他心底的这种想法就越多。

所以他缓缓从书桌前起身，再走下台阶，来到空荡荡的大殿